“我並不是想讓你還這份恩情,隻是……”話未說完,見鍑緣處水如泉湧,堃遠舀了一勺出來,竹莢在水中慢慢攪動,“娘子想要淡些還是濃些?”
若蘅量了一則茶粉加到水中,那陸茂玄也說是他自己救的我?
“隻是……我本無意惹驚鴻,奈何驚鴻入我心。”放下竹莢,說了半句的話,終於說完。目光處,灼灼閃亮。
雨中逢花,世中逢你,毋庸置疑,看到這雙如黑色鋯石般晶亮的眼睛,若蘅便確定,眼前的堃遠正是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
若蘅失笑,她看著靜靜躺著的獅形羊脂玉,這塊原來她想留著感謝恩人的禮物,竟以這樣的方式到了他的手中。
“蘅兒,我不願與你了卻這樁婚事。”
她看到他的溫柔,也看到了他的自信,他與她說著話,也細細地觀察著鍑中的茶水,明明一心二用,若蘅卻從他煮茶的一舉一動中覺出他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像極了真心實意的表白,這份舉手之間的沉穩與淡定,與前日轎廂的撒潑無賴的林堃遠簡直判若兩人。
她冷靜下來:“你實在不必為我冒這風險。”
“即便今日之事,發生在別的娘子身上,我也是一樣的選擇。”堃遠道,“阿兄的法子是拙險了點,但隻要我倆成了婚,花鳥使也不好強要你去,其他人也不會把你當做假想敵。”
“全江南都知道我在路上被人劫了去,若此時說我們已成婚,便是狠狠打花鳥使的臉。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我不想我們兩家因我而承擔風險,尤其是你們。”
“我不是怕事的人。劫去了就重新娶一次,敲鑼打鼓,比上回更加熱鬧,不僅讓全江南都知道,還得讓長洛也知道。你願意麼?”
“我……”若蘅頓了頓,林堃遠不僅是霈澤莊現在的主心骨,還是蓬萊洲的高弟子,萬事都係於他一人之上。他還是那個曾經施以援手的少年郎,那……她更不忍牽連了。她沉了沉嗓子,狠下心道,“我不願意……”
實實超出堃遠的想象,這四個字如在他的心間劈下一道閃電:“蘅兒,我們霈澤莊有這個能力與你共擔風險,也有信義與你們共擔風險。”
“就是因為你們有,我才更不能如此自私。”若蘅看著這個俊朗的男子,此時的堃遠,真摯的眼神讓她難以抵禦,如強大的海潮不斷要推翻她堅固的堤岸,“兩家結姻,為的是根基鞏固、相互扶持,為的是錦上添花、江湖永續。我不能在此時拖累你們。”
“兩家結姻並不是為了錦上添花,正是為了雪中送炭。如若今日困住的是霈澤莊,你也會棄我們於不顧嗎?”
“堃遠……”
鍑中的水滾了又滾,如滔滔江河般。堃遠盯著滾水道:“不瞞你說,今日,我已去驛館,長風使的人選並不是你。花鳥使要你參選不過是想問我要些錢財。”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