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茂塵歲受了嗬斥,但並不影響他的心情,圓圓壯壯的小身體接到父親的命令後,頂著一頭的金光閃閃消失在人群中。
“讓我試試。”若蘅也喜歡這馬兒。
“你想試試?”陸疆有點驚訝,這女孩的膽量有點不一樣。
“是的,伯父!”
若蘅牽過韁繩去摸著它的毛發,它居然乖乖地沒有一點脾氣,蹄子也不踢了,腦袋也不甩了,她試著騎上去,還真舒服,“伯父我去騎一圈。”說完,揮了一下馬鞭跑走了。
然後就發生了林堃遠和東方頃寒記憶中的事情……
他們走後,柳若蘅已被抬進勺水邊的暖閣中。
“蘇大夫怎麼還沒有到?”一丫頭焦急地踱步。
樓台中鋪著白虎皮的軟榻上,柳若蘅雙眼微動,徐徐睜開眼:“不礙事,扶我起來。”
“娘子,你躺著罷。”小丫頭心裏著急,口上這麼勸道,但也不敢違拗。
柳若蘅坐起身看了一眼樓台外雪地上兩個龐然大物,汩汩的兩攤血跡還未凝固,驚立片刻,直過了好一陣才說話:
“它不過因為受驚才失了前蹄,為何要這般對待它?”
“小的……小的奉主人命,寧傷馬,不可傷及姑娘。”雖然是馬莊裏的弓箭手,見此姑娘仆從的神情,竟也緊張起來,結結巴巴地回稟。
“可我並未傷著,你何苦傷它性命?”
“這是莊裏的規矩,小的不敢破壞規矩。”
若蘅見射馬的並非自家莊裏人,又聽是馬場裏的規矩便不再做聲,跌撞出樓台,走到馬兒身邊,觸手摸了摸馬,溫熱的體溫逐漸下降,它依舊在微弱地喘息。直到近處,她才看到這馬兒身上留出的血泛著黑色,有點不敢相信,遲疑一會還是問出了口:“你們…用了毒?”
“主人關照:‘若此馬烈性不改,傷了娘子,它也不必再活。’”弓箭手繼續補充:“娘子不必難過,此馬頑劣至極,我家少莊主馴它用盡千種方法還是不改頑性,這個畜生既不能當坐騎,又不能拉車運糧,還耗費不少糧草,原也不打算繼續養了。”
女孩摸了摸馬肚子上光滑發亮的皮毛,可惜道:“原也是我害了它,否則還可留有一命。”
“娘子,這些髒東西,也不必看了。”丫頭在旁勸道,“外麵風大,回去罷。”
而她怎麼可能不再注意一尺外躺著已經沒有呼吸的大漢:“他又是怎麼回事?”
仆從們支吾半天也沒有答案。
“你看他衣衫襤褸,也不過是日子艱難才出此下策,若不是他剛搶的是祖孫老小,我也不管。”
“這事……小的便不清楚了。”弓箭手見姑娘盯著他問便勉強回答。
“你不知道?你看他口鼻中留的也是黑血。”
“娘子奔出來時主人隻交代照看好娘子,這名大漢是忽地闖出來,小的真的不知道。”
“二莊主,這是剛在這名大漢身上發現的。”侍從打開一塊黑布遞過去。
鏢?她接過仔細端看,這枚飛鏢八角形狀似竹葉,鏢刃鋒利無比,“這是哪家的暗器?”
眾人紛紛搖頭。
“帶回去交給阿兄,看他識不識。”
柳若蘅收好鏢,隻見一矮矮壯壯的年輕男子背著一個醫箱趕來,長年嚐識百草、風餐露宿,讓他看起來比一般年輕人老成些。
“蘇大夫,我沒事,麻煩您那麼大老遠趕來。”
“哪裏的事,剛才就在奔帆莊附近。”見若蘅麵色還有些慘白,卻要上車回家,濟世藥莊的少莊主蘇韋道,“還是讓我替柳娘子把個脈吧,聽聞你剛昏迷不醒,無事的話,就開個方調養一下。”
柳若蘅心想,這天氣麻煩蘇大夫跑一趟,也不該叫人白跑,於是伸出手來讓蘇韋搭脈。坐在暖閣中,看到殘餘的茶水,問身邊丫頭道:“這鏢可是剛剛那個小郎君擲的?”
“不是,我過去扶娘子的時候,大漢不過是被他們打得趴在地上,這枚鏢是從遠的地方飛來的。”
“他們?有幾人?”
“就兩人,一個手執玉簫,另一個蹦蹦跳跳的。”
“他們往哪裏去了?”
丫頭朝窗外張望,雪地裏獨留下兩道馬蹄印:“應該是回城裏了吧……”
“去打聽打聽,我理當謝他們。”
正是在這一天,若蘅騎著馬兒,跑去了勺水邊,遇上了江洋大盜,也遇上了林堃遠、東方頃寒,但記憶中唯獨沒有剛與她定下親事的陸茂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