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逐放弟子(1 / 3)

當柳步筵帶著妹妹乘船南下的時候,林堃遠也正準備踏上南歸的旅途。

午時三刻,運河幽州碼頭上,霈澤莊夥計們正在搬運貨物。細長的海陸岸線邊上,排列著許多大小船隻,唯獨一艘三帆大船最為熱鬧。船頭緣上插著兩麵祈福紅旗,紅黃黑白綠五色平安旗在彌帆柱上飄舞,主桅杆直指雲霄,頂端掛了一麵定風旗,下麵“霈澤莊”字樣的金紅相間旌旗在幽州蒼白的天際下尤為顯眼。

船頭上,林堃遠手中捏著一張紙,紙頭被他攥得緊緊的。這是昨夜程驊給他的藥方,上麵卻隻寫了“新羅海玉”四個字。

這就是程驊,是我們的阿耶。

整個武林都知道新羅海玉不翼而飛,程驊明知道我們兄弟是蓬萊洲弟子,竟給了這麼一句廢話。

枉我對他抱有期望。

但是程驊叫他去,難道純粹是他說的惦念他們?更不可能……

事情一定沒有這麼簡單,他把紙拿在手裏摩挲,靜靜望著大運河的水麵。

“二莊主,都齊備了,就差東帛他們回來了。”老祝打破了寧靜。

林堃遠把紙揉成團丟進水裏:“嗯。再等等。”

正說著,東帛、北瓦等四個人騎著馬從遠處趕來,及至岸邊,他們迅即跳下馬,把馬韁繩交給水手,然後匆匆登上甲板。

“昨晚上探查得怎麼樣?”

“回稟二莊主,昨夜我們進到程泰府中,發現侍衛都是普通兵士。”東帛回道。

“查探仔細了?”

“盧龍參軍及以上的將領,我們也都試探過了,應當就程泰一人是天舞門弟子。”

昨夜盧龍府開宴,除了府兵,其他能偷懶鬆懈都不會放過機會。堃遠點點頭:“派人盯緊他。”

“是。”

“二莊主,還有一事。”

“嗯?”

“冷麵芙蓉的消息斷了。”

“斷了?”

“我們剛剛回來的時候,路過客棧,說她已經離開了。”

“嗯。”林堃遠麵色冷峻,他注意到了,方才出客棧的時候,對麵的房間已經敞開打掃了。

“水路陸路都問過了?”

“回稟二莊主,水路上,昨晚上起到今天,要麼去江南、要麼去安南,啟航的船都是咱們莊裏頭的承造的,全是很熟的老客人。大家都說全是自己的人,沒有陌生人。”

“陸路上,聽說昨天晚上衙吏抓個逃跑的官伎,滿城搜羅,雞飛狗跳的,這會還鬧著,現在路上連個能露麵的小娘子也沒有。”東帛接著道。

“對啊,說來也奇怪,難不成插翅跑了?”北瓦道。

嗬,還算是機靈。林堃遠兩個手指在船櫞上輕輕敲了敲。

“你們現在覺得她是冷麵芙蓉了嗎?”

“可能吧。按照她的功夫,要想不被人發現翻個城池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東帛問道,“二莊主,要接著找嗎?”

“當然。”

她帶著一個官伎呢,肯定是坐船更方便點,堃遠接著吩咐道,“去我們的老主顧那裏關照關照,別讓混進什麼人。幽州和寒酥山底下還是派人盯著……翻遍整個大瀛都要把她找出來。”

“是。”

“還有,要是查到她的蹤跡,要禮敬客氣些,我們是有事求人家。”

“屬下記住了。”

夜半,月暗天涼,河水寒顫,天地間隻剩了船行浪濤的響聲。冬夜河麵,不少船隻都很謹慎,它們都聚在一起緩緩駛著,以免盜匪來襲時候,互相有個幫襯。霈澤莊的大船自然成了其他船隻的船首。

林堃遠倚在船櫞邊,取了九節洞簫悠悠吹了起來。簫聲如一匹柔滑的絲緞,又如銀河上落下來的天水,落入了江心,河水柔軟,撞到山崖堤岸都能變出任何形狀,但它有是那麼澎湃豪氣,總有衝垮山石的氣勢與本領。簫聲水聲低唱高和,化作層層漣漪進到行船旅人的心坎裏。

林堃遠心裏藏著不少事情,又難與人說道,隻好借簫聲一解煩悶。

“你倒還有這閑情逸致。”忽然,船上落下六個鈷青長袍的青年來,為首的一人腮幫子扁扁的,在夜色下閃著陰狠的凶光。六個人迅速將林堃遠圍了起來。

林堃遠扭頭一看,這不是蓬萊洲的同門嘛,師伯的徒弟,總是這樣氣勢洶洶。

“費師兄今日到我船上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