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唄，你不說我都忘了。”
“現在也不太平，城外的就往城裏擠，那個……”，說到這兒，大娘眼珠子四處轉悠，脖子前傾，生怕讓別人聽見，“那個李大說不定就是讓城外來的流民給害了……。”
對於別人家的糟心事，尤其是作為知根知底的鄰居，大家總是熱衷於代入主人家的身份，替人家承認一切都是命苦，替人家解釋命苦的原由，最後大家都是好人，但誰也不敢妄斷哪個是壞人。
如果不是有人貼邊經過，這些婦人不會注意到天已經黑了，要不然她們還要談論更久。
孟津牽著澄兒來到了李大家。
從門縫往裏看，黑漆漆一片，屋子沒有點燈。
仔細留意路兩邊沒有來人，孟津從懷裏掏出一袋銀子，從牆外扔進了院裏，聽到“咚”的一聲後，他牽著澄兒從巷子的另一頭離開了。
“什麼聲音？”
張家娘子坐在炕邊，借著兒子讀書的燈光縫補那條還沒補完的衣褲，聽到外麵的聲音，她支使她家那口子出去看看。
她家那口子沒動，他並沒有把那聲響動和張家娘子說的話當回事兒，見那婆娘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他應付道：“說不定是那家娘子弄的動靜呢，你消停一些。”
那家娘子指的就是月娘，張家娘子聽到這話不禁尋思這大晚上的，不能出什麼事了吧？
她放心不下，站在門口，大聲喊著月娘，好半天也沒個動靜，嚇得她不知道是該直接上她家去看看還是去城主府報官。
終於，牆的那頭傳來門開的吱呀聲，緊接著，一道沙啞，幹澀的聲音響起。
“張嫂，有什麼事嗎？”
聽到是月娘的聲音張家娘子懸著的心才落回到肚子裏，聽出來月娘剛剛哭過，她心疼地問道：“沒事吧？”
牆的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傳來月娘的聲音，“沒事，我沒事。”
張家娘子聽出這一次的回答更有一些力氣了。
“沒事就好，別再哭了，對孩子不好，你有事就說話，都在呢”，怕月娘聽多了堅持不住，她又讓月娘趕快進屋，別在外麵站著了。
“好，張嫂你也快回去吧。”
“哎”，聽到月娘聲音裏的哭腔，張嫂埋怨自己又說錯話了，聽到傳來門響的聲音後，她才開門回屋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澄兒已經從孟津那裏聽說李大的事了，可在他眼裏，李家娘子和李大不應該混為一談，尤其是她根本沒有害他們的心，況且李大做的事她很可能都不知道。
來給她送些銀子是他提的，他很清楚，李大沒了，她這個孕婦過得會有多艱難。
哥哥沒有反對，他隻問了一句“你想好了”就帶他來了。
他不知道哥哥是怎麼想的，他隻是覺得他應該這樣做。
哥哥沒有教他，孟記的李爺爺也沒有教他，對於這件事，他們都沒有表態，那麼他做的到底對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