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好看嗎?”

“比她好看。”

“那花小姐呢?”

李姝姝不吭聲了。

“你快說啊!”劉芳用筆頭捅她的背,使勁催促。

“你的發型比她好看。她的人比你好看!”李姝姝的話也太實承了。

“哼~”劉芳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她甩了甩頭發,扯紙上廁所去了。

劉芳剛一推門出去,周素娟從桌子下麵鑽了出來,“哎喲,傻李姝姝,你不知道她是小器鬼啊!你說發型好看就行了唄,說後麵那句作什麼!真個傻!”

“哦。”李姝姝搔了搔脖子吐了下舌頭,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了。想想也是,真不該說。

“做事吧,做事吧。等下被老板罵就慘了。”周素娟又縮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花小蘭將早上去漆車的發票拿了出來,另外帶上李姝姝要簽的文件來到財務室門口。門虛掩著,透過玻璃窗戶,她看到麥圈正一絲不苟朝機器裏麵地喂錢。洗錢的聲音嘩啦啦地作響。

“扣扣~”花小蘭輕輕地敲了敲門。

“進來。”麥圈的頭都沒有抬一下,一臉認真勁。

花小蘭輕輕地走了進去,在位置上坐了下來,臉上帶著笑。

半天沒有聽到人出聲,麥圈終於抬起頭來,一望就進花小蘭浸滿笑意的眼裏。

麥圈看了花小蘭一眼,沒有作聲,繼續數錢。

花小蘭沒諳他這麼冷淡,白了他一眼,啪一聲將一遝文件拍在了他的桌子上。

“啥?”麥圈終於抬起了眼皮跟她說話了,但口氣一點都不好。活象吃了紅辣椒一般,要燒人呢。

“沒長眼啦,自己看!”花小蘭亦是沒有好語氣了,臉上原來的笑容全收了回來。他要這麼個樣子,她幹嘛又要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麥圈掃了一眼,“這個報不了了!”

他竟然隔夜就變卦了,花小蘭恨恨地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被洗腦了,自己說過的話不算話?”

麥圈將錢一紮一紮地捆好,弄得啪啪作響。

“呃,我說你能不能對我溫柔點?凶婆娘似的。”

“是!我當然不會有你們家阿麗溫柔了。”花小蘭愈來愈沒有好氣,酸泡直冒,幾乎在用鼻子說話了。

麥圈掃了她一眼,切了一聲。一把抓過單子,抬起手臂大筆一揮,從旁邊一堆錢裏麵抓了五張丟到花小蘭麵前的桌麵上。活象在打發叫花子。

花小蘭用上三白眼直視著他的所動所舉,不發一言地抓起錢。

半晌,她才從嘴裏擠出一個謝字。

麥圈聳聳肩,“還有事嗎?沒事就請你出去。”

花小蘭的眉毛聳了聳,嘴擠了擠,好象誰還稀罕他似的。

“難怪人家小姑娘不敢來簽字,瞧你一副惡人嘴臉。”花小蘭嘰嘰嘰地數落了起來。

“總比某些背後咬人的人好。”

“哦?”他終於說實話了吧。

“我咬你了嗎?”花小蘭露出一臉的惡笑。“要不試試?”

瞧她那樣子真象是要咬人了似的。麥圈瞪了她一眼。

“我怕消受不起啊!”

完了他頓了頓,手指在眉心捏了捏,那裏皺成了一團,讓花小蘭有一種想伸出手去為他撫平的衝動。

“我是怕你消受不起。”他背過身子又繼續理起了錢。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知道不知道?”花小蘭說得振振有詞。

“隻怕會引火燒身的。”

“誰怕誰?”花小蘭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可是橫衝直撞會跌破頭的。麥圈搖了搖頭,“別忘了還有一句話叫做薑還是老的辣。”

“那就來吧。我期待著。”

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麥圈懶得再說話了。

也許凡事需親自去經曆,才能體味深痛吧。

哎,油鹽不進的家夥,讓他說什麼好呢。他隻是有一點不忍心看到她受傷害。

“麥經理,就請您拭目以待吧!記得哦,一定要把眼屎擦幹淨哦。”花小蘭為他拉上門的時候輕聲地說,並且還一臉自信地朝他眨了眨右眼。

“啪。”麥圈將錢重重地丟在了桌子上。“靠!搞什麼!害我分心,又得他媽的重新點!”

錢董發完飆離開丁工的辦公室下車間去了。這個機械維修工出身的老板很少會沾在辦公室裏,隻要到了廠區,要找他多半就是在車間裏。

丁工原本高大的身軀此時象顆蔫菜般萎了下來,他抹了把臉,心裏鬱悶得緊。而且明明鬱悶得很,他卻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

就在這個時候,麥圈推開他的門走了進來。他伸出一支萬寶路香煙遞到他麵前。

丁工抬起頭,愣了一下,伸手接過,麥圈的火又遞了過來,丁工歎了一口氣,接上了。

“他媽的我一把年紀了,被一小丫頭給教訓了。”

“丁工別跟她一般見識。下班了我帶你去放鬆放鬆。”

丁思九笑了起來,拍拍麥圈的肩,“小夥子不錯!額,真不錯!”他顫抖著將手裏的煙伸在嘴上狠狠地抽了起來。

對吧,不跟她一般見識,那他跟誰一般見識。麥圈前腳一走,丁思九就將煙狠狠地摁斷在煙缸裏。

然後他拿起電話撥通了花小蘭的內線,“你好。”那個小賤人嗲做的聲音從電話線裏傳了過來。

“小花你過來一下。”丁思九一說完就啪地一聲就電話掛上了。他毫不掩飾自己的不爽。

花小蘭挺著胸來到這個老頭兒的門口,雖然門開著,她仍舊伸出手指敲了三下,“丁工你找我?”

丁九思坐在沙發上,與其說是在望她,倒不如說是直接跨過障礙物。

“丁工你找我?”花小蘭提高音量再次問。

“我找你,進來說話。把門關上。”

花小蘭聳了聳肩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走了進去。

“坐!”丁思九指了指他桌前的沙發。花

小蘭很大方地坐了上去。

一大一小兩雙四隻眼睛對上了。

花小蘭坐在沙發上,她眼中毫無懼意之色,她知道這個老家夥想在氣勢上將她壓倒。哈,他當她是那大辦公室裏那幫怯弱的女孩子啊?那也太小看她了。

丁工瞪渾濁發黃的老眼與花小蘭對視起來。兩人更象是在進行著某種較量。這個女子的眼神直凜凜的竟有一種無所畏懼的神情,丁工的眼神率先挪開去,也許他是真的低估了這個小丫頭片子。

“哎。”他伸出手疲憊地抹了一把臉,平時光滑的額頭被他粗手一抹,便象被狗咬爛的藤條垂掛起來,拖線帶藤的,煞是憔悴。

“你一會兒把歐誌錢的那幾筆合同拿給我看一下。剛才錢董發火你也看見了,我希望你協助我將這件事情解決了。”他剛才電話的那份不客氣早已蕩然無存,此時說話反倒象哀求。

這讓花小蘭感覺到他此時的身份隻是一個老人而已。

“麻煩你告訴一下錢董,我已經給小連打過電話了。她答應了一定會催促這件事情,讓他們盡快把款還上。”

花小蘭認真地將他的這些話進入大腦進行分析和處理,因此他一說完,她便爽快地說,“好,你啥時候要?”

想一想,他們也沒有什麼私人恩怨,弄成這樣還不都是因為在各人在公事上為自己爭取的利益,或者有時候卻僅僅是為了爭一口氣。

而現在,當然公司的利益是她們共同的利益。因此也沒有啥理由不去配合。

再說她也不想把關係弄得那麼僵,畢竟低頭不見還抬頭見呢。天天都會打交道的,弄得紅臉白臉象唱戲一般,整天針鋒相對,四麵立敵的還真挺累。

“如果你方便的話,我現在就想看看。”

“沒問題。我帶過來了。”花小蘭伸出手裏的東西。

丁工的眼裏閃過一絲意外,這女子早料到他會要?但這種吃驚隻是在那渾濁的老眼睛珠子裏一閃就過了,畢竟是老狐狸,一點點小情緒是能夠輕易地掩壓的。他裝作很平常地接過合同。打開看了一眼,又望了一眼花小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