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男人也許會是覺得根本就沒有必要說.他們不說,將這些話裝在心裏,就算打死都不說.這似乎是根麵子有關係,又好象沒有關係.好象說了就不是男人了似的.

不說,女人會怪他.說了,女人卻會輕視他.

那就讓這樣冷冷的夜靜靜地看著吧,讓冷風輕輕地吹吧,他什麼都不說.

"還好.一直高燒不退,胡言亂語,打了兩針燒,喂了些藥,燒是退了.現在剛睡下去."

"哦,那就好."麥圈似乎終於放下某樣東西.他重重地籲了一口氣.

"他下手也太狠了,好好的一個女娃^"崔媽一直歎著,都不忍心說下去.

"哎."麥圈也跟著歎下去,胸腔呼出的氣象拉風箱,呼呼地喘著,冒著火氣."這都是她自己願意的."麥圈無奈地說.

"小蘭這孩子,我是看著落地的,從剛學會跑那會我就知道她是個要強的人.跟她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了.可真苦了她."崔媽的老眼裏已經沒有淚了.

人老了,心也軟了.可是怎麼都掉不下來了淚了.興許是見過的悲喜太多了吧.

她的背躬著,伸出手揉揉腿."天寒了,腿骨就疼,我老了."崔媽揉著腿說.

麥圈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也許是想到家裏的雙親吧.他的村長老爸,和身材寬大的母親閃過腦海.他伸出手在身上摸出一根煙點燃,狠狠地吸,狠狠地吐.

崔媽望了望遠處.一些燈光慢慢地熄滅,夜深了."哎,天晚了,我該回去了.一會兒太太要中藥."崔媽彎彎腿,站了起來,老雖老了,還是硬健的.

她蹣跚地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來.對吐著煙絲的麥圈說,"你也回去休息吧.別為她擔心了.各人都有各人要走的路,誰都代替不了.在這個地方^"她警慎地看了一眼四周,接著說,"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最好不要讓人知道我們是一個地方的."

她又走了兩步,想了一直,又扭回頭,"你放心吧.老爺子這次不過是給她的曆害讓她吃點苦頭.明天他又會寵她了."

崔媽邁著步子了.麥圈還站在樹林的黑色裏.

他的頭仰起來,看他嘲天吐出來的煙絲.他的嘴角扯了一下,給你一頓狠狠的傷害,然後再給你一顆糖.犯錯後的人都是會想方設法地為自己進行彌補的.

他瞟了一眼關住花小蘭的鎖春樓,那漂亮的窗簾背後,她是否能夠挺下來呢?

他無奈地搖頭,將煙紅亮的煙台抬到了水裏.火熱的煙台遇到水茲地冒出青煙.在一陣漣漪中熄滅下沉.四周陷入寂寞,隻有偶而的幾聲蛙鳴驚擾著夜的美夢.月光昏冷,夜色,如泣如訴,是否也在知曉這世間的人情冷曖?

花小蘭被一陣泌鼻的花香中醒來.新鮮的陽光,新鮮的空氣,連窗台的露水都是清洌可人的.她睜開眼,發現她竟象一隻浸泡在花海中的小船.在她睜眼所及的地方,除了花,還是花,到處都花曖曖的花香.

她甩甩頭,對於眼前的事物有一塊空白一時鏈接不上來.

那天的那場恐懼的場麵現在對她還產生著影響,她甚至是以為來到了天堂.當她聽到錢老爺子的笑聲,她的身體下意識地向後蜷縮.

錢老爺子就象從天而降從花中冒了出來.他的聲音捏著,輕力地控壓,臉上的笑壓出斑駁的皺紋,金牙光輝閃閃.

"小蘭.你醒啦."他討好著說.

花小蘭疑猶地看了他幾秒,確定了她的正常.她挺了挺腰,身上還有一絲餘疼.她將下巴挺了起來,"你幹嘛?"她竭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恐懼,象一隻玫瑰豎起了自己武裝的刺.

她不是一個輕易軟弱的女人.

"哈哈.我的小心肝兒寶貝.你不要害怕我."錢老爺子柔聲軟語地哄她.卻享受著她眼裏的恐懼,讚賞她的嬌弱.

他享受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