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花小蘭也睡不著了.她索性起了床.正好碰到客廳裏的麻將戰也收工了.
"真沒勁,老李一個人贏."花家繼母朱氏打了個嗬欠,一張下垂的白臉蒼白無神,象一個抹了麵粉的吸血鬼一樣.她還一邊失落地叨叨.
那個叫老李的中年男人一臉神采奕奕,嘴裏含著的笑想藏的藏不住.
"今晚還來啊?"他涎著臉迫不及待地約下回了.
"來,當然來."另外兩個中年婦女的嗓門頓時提高了八度,繃得咬牙切齒地說.
花小蘭路過的時候正好側耳聽見了.朱氏多半又輸了.輸了的女人火氣大,她三步並兩步回到自己的房,能避開她就盡量避開她.她根本都不想見到她.
偏偏朱氏的眼就尖,她叫住了花小蘭.
"小蘭,昨天房東就來收房租了.你不在家,我讓他今天來.哦,對了,還有水電氣費都在催."朱氏的兩片薄唇飛快地轉動.花小蘭記得前兩年她的嘴皮都還是很鮮豔而且潤厚的,怎麼一下就變得跟刀片子似的呢.
花小蘭哦了一聲.朱氏沒有聽見,又象輪盤似地重新叭叭地轉了一圈,重複了一遍.生怕花小蘭會說出什麼來.
"我聽見了."花小蘭徑直將她的話打斷.這讓朱氏的心中很不快.但她看到花小蘭掏出的一遝紅豔豔的鈔票,臉上的不快一掃而淨.
"我家這個女兒能幹呢."她拍著錢不無得意地向人炫耀.
老李隔著厚厚的老花鏡,拿著色眯眯的眼神瞟了花小蘭綽約的後背一眼,而另外兩個女人詭異相互對望了一眼,嚕嚕嘴,用一種很奇怪而又很神秘的眼神,很輕賤地瞥花小蘭的後背.
挑燈夜戰,廢寢忘食的長城大戰終於結束了.朱氏在廚房裏找了點東西狼吞虎咽地吞下後,就瞌睡連天地睡下了.
"不要來打撓我.我好困,臉上都是瞌睡."她跟花小蘭說.
刷牙的花小蘭停下手中的牙刷,滿嘴的泡沫,她看了這個女人十秒.她搖搖頭,又麻木地開始刷牙.當她的視線又落到被扔到馬桶裏,昨晚麥圈遞給她的那條毛巾上,她的思緒又開始飄了起來.
花小蘭輕輕推開房間門,癡呆父親花明倫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一臉傷心失落的樣子.
"爸,你怎麼了?"花小蘭輕輕地挨向他,拿出手試他的額頭.花小蘭再試試自己的,沒有發燒啊."你這是怎麼了?"
"她不見了,我找不到她了."花明倫一副著急的樣子,眼裏裹著淚水.象丟失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卻怎麼都找不到了.
"誰不見了啊?"
"芳芳啊!"芳芳是他年輕的時候對花小蘭生母的昵稱.
"爸."花小蘭的鼻子有些酸."吃飯吧.太陽下山的時候她就會回來的."花小蘭象哄孩子一般哄他.
"要下山才回來啊.要等那麼久啊!"花明倫不再失落了.知道他要尋找的東西有了下落,他便不再傷心起來.對於孩子一樣的他來說,有期望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