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疑似打情罵俏的一幕,正好被二樓的兩個人看到了。
當日正是周六,公司裏不少人在加班,晉川忙裏偷閑拉著劉博濤出來吃午飯,就近找了這家還不錯的餐廳,特意挑了個僻靜的二樓。
“博濤,我看那個女生好眼熟,像在哪裏見過。”
“那不是林岫嗎?晉總,你的緋聞女友。”
“別胡說,當心延年扒了你的皮。”
兩人嘴上逗著趣,卻都忍不住遠遠地朝下多看幾眼,隻見林岫斜斜地靠坐在窗邊,時而眉開眼笑,時而嬌嗔羞惱,嘰嘰喳喳,有股稚氣未脫的純真與不設防,明媚可愛,倒叫人移不開眼,襯得坐在對麵的秦勵尤為暗淡,顯得格格不入。
“博濤,你上學的時候打過架嗎?”
“打過!跟幾個高年級的男同學爭奪籃球場,把後腦勺都豁開了!”
“我小時候也經常跟延年打架,因為他總是跟我搶東西。”
晉川和延年的關係,在公司裏是保密的,隻有作為下屬兼朋友的劉博濤對此知其一二。晉川端著杯子,饒有趣味地講起一樁二人的童年糗事,惹得劉博濤忍不住笑趴在桌子上,說:“我總算知道,他為什麼連車都要跟你開一樣的了!”
林岫吃罷飯,正準備收拾東西走,恍惚間好像聽到有人在提延年的名字,她環顧四周,隻見三三兩兩的陌生食客,卻不知是誰談及他。
“怎麼了?”
“我好像聽見有人叫延年了……”
林岫不信邪,又搜尋一遍聲源,範圍擴大至二樓,終於在邊廊上鎖定一個側臉輪廓跟延年有幾分相像的人,癡癡地盯了許久。
晉川無意間轉過頭,正好撞上林岫遙遙直視的目光,她已然站起身,正驚奇地瞧著他,滿眼都是期待落空後的困惑,無由地生出一股嬌憨的憐意,倒顯得是晉川憑白無故去招惹了她似的。
“晉總,昨天的事要跟延年說嗎?”
“不必說了。今天的事也別說。”
劉博濤笑了笑,心領神會地緘口。
午間過後的海濱大道依舊冷清,隻有過往的車輛不時發出由遠及近的唰唰聲響從旁疾馳而過。林岫和秦勵並排走著,獨占了一整條空蕩蕩的人行道,秦勵的舊球鞋遷就著她的雪地靴,慢慢悠悠踱著步,晃去前方的公交車站。
“你都傷成這樣了,下午還要去做家教嗎?”
“跟學生約好了,每個周六的下午都要去。”
林岫一邊走一邊踢著路上的小石子,若有所思,一時也接不上話。海邊風大,她用圍巾裹住頭和臉,隻露出一雙看路的眼睛,秦勵被她新奇的造型逗笑了。
“你很冷?”
“嗯!”
秦勵正欲招手攔停一輛出租車把她塞去學校,省得陪自己走路吃風,林岫不肯,執意要坐公交。秦勵看了看時間,有些為難。
“我喜歡坐海濱觀光線。你要是趕時間就先走吧,可別遲到了噢!”
話音剛落,秦勵的車就來了。林岫催促他快上去,上車後,他擠到靠窗的邊角處,透過起霧的車窗玻璃,看見林岫縮在羽絨服裏跟他揮手,她明明冷得腳下直跺,眼裏卻漾開笑意,像冬日裏一抹暖陽,明媚無憂。
林岫望著秦勵的公交車漸漸駛遠,嘴裏哈著白氣,雙手揣回羽絨服的兜裏取暖。公交車站的電子屏幕上顯示,海濱觀光線還有18分鍾才到,她的手機電量卻不多了,隻剩5%,想玩也不敢玩,無聊得東張西望,又焦慮得原地直蹦。
度日如年,分秒難熬。不識好歹的延年偏偏這時發來視頻通話,她直接給掛掉,回了一句:“沒電,勿擾。”
此時,一輛車子緩緩駛來,在林岫跟前停下,她自覺往邊上靠了靠,埋著頭在書包裏不死心地翻找充電寶,充電寶沒找到,電話又響了,無疑雪上加霜。
她麵帶慍色地掏出手機,隻見是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打來的,要說陌生,倒也談不上。林岫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仿佛要鼓足勇氣才敢接。
“你好,晉先生。”
“抬起頭來。”
林岫聽到指令,捧著手機下意識抬頭,隻見近在眼前的車窗降了下來,一個有點眼熟的陌生男人側著身子,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約摸30來歲,成熟卻不顯老。
“上來吧!我載你一程。”
林岫腦子轉得再慢,也知道他是誰了,她的臉唰一下紅了,來不及思索就搖著頭拒絕,身體本能反應地跌跌後退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