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律師,請問你認識延年嗎?”
“認識,我們是同事。”
林岫這才舒了一口氣,用手指撥了撥被寒風吹到嘴唇上的頭發,輕輕別到耳後,用緊張而克製的聲音講述了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情。
原來,林岫上完上午的兩節小課,照例跟著舒昀、圓圓她們去食堂吃飯,林岫不想紮在人堆裏,特意挑了最偏遠的邊角位置,誰知她們剛一落座,旁桌就來了幾名男生,他們一邊吃飯,一邊旁若無人地討論著她。
“咱學校那個被包養的林岫,你們誰見過真人?我聽說身材特別好。”
“我見過,夏天校運會的時候,她是文學院舉牌的,當時張雷還說,那是他童顏巨乳的女神,你忘啦?”
“哈哈哈哈我想起來了!就是張雷大半夜對著她照片擼的那位。”
“原來是她?那我一點也不意外,我要有錢,我也包養她。”
“那你得排隊,等有錢人玩完了,你才能撿剩下的,哈哈哈哈!”
林岫聽到自己被當作葷俗的談資,忿然作色,怒火中燒,端起桌上一碗西紅柿雞蛋湯就朝他們臉上揚去,那幾人被潑得猝不及防,異口同聲啐出國罵,氣勢洶洶逼上前來。
林岫當時是不怕的,昂首挺胸迎戰,憤怒的衝動激湧著沸騰的熱血,像穿了件刀槍不入的鎧甲。舒昀和圓圓也站起來護在她兩側,剩下的兩人亦拍桌而起,五個女生結成一陣,對抗著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無品口嗨男。
他們認出是林岫以後,當即慫了兩三人,偃旗息鼓,敢怒不敢言。隻有為首的那個刺兒頭,似乎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天賦,用一雙不懷好意的鬣狗一樣的眼睛上下打量林岫,口出狂言。
“哈哈,這下見到真人了!真是又野又辣!”
林岫緊握一把餐叉防身自衛,他上手就拍掉,又狠狠推了林岫一把,林岫不敵他大力,重重跌坐在地上。這時,周圍已經圍過來很多看熱鬧的人。
林岫被摔得一時有些懵,沒注意到人群裏什麼時候衝出來一個高大的黑影,他迅速撲倒那個囂張的男生,二人滾在地上扭打,場麵十分激烈。
圍觀的人群中,早有學生給保衛科打了電話,但無人敢勸架,就連林岫想上前把他倆給分開,都被舒昀和圓圓拉住了。
幾個回合下來,個子高的那個男生漸占優勢,他騎壓在對方的胸口上,連著幾組拳頭揍下去,直接挫掉對方一半的氣焰。
“秦勵!”
林岫吃驚地看著得勝的人,他臉上也掛了彩,正歪頭用肩膀揩淨嘴角的血。
林岫急忙衝上前查看秦勵的傷勢,那個挑事的男生倒在地上被壓製得動彈不得,鼻青臉腫的,依舊不忘言語上逞能,他譏諷地嘲笑秦勵:“嗬嗬,兄弟!你又是她第幾號野男人?”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秦勵勃然大怒,揮起拳頭正要照著他滿口噴糞的臉暴揍,恰被趕來的保衛科人員喝止,他們驅散了圍觀的學生,將打架的二人帶走,林岫也被叫去。
路上的寒風和殘雪凍得林岫一激靈,冷靜下來後,她越想越心慌。
保安將他們帶到保衛科,問了許多話;又遣去教務處,電話打個不停,喊來許多老師。林岫也是這個時候,知道自己兜不住事了,她瑟瑟發抖地撥通了昨晚延年留給她的那個尚未保存的陌生號碼。
“劉律師,秦勵會被處分嗎?”林岫不安且自責地問道。
劉博濤聽完她的敘述,對整件事情已了然於心,輕聲寬慰她說:“不用擔心,我會妥善處理的。”隨即胸有成竹地走進辦公室,林岫垂著頭也跟在後麵,預備接受一場無形的槍林彈雨。
“你不必進來,在這裏等我就好。”
林岫站在門外,那裏連個避風的牆角都沒有,她卻感知不到冷熱似的,整個人像被關進了密閉的真空玻璃罩子,連時空都被加速了,強塞進來一群陌生的形形色色的人,和一堆突發的不由自主的事,把她不經世事的心靈攪得驚濤駭浪。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門吱嘎一聲響,林岫急忙撲上前詢問。
“怎麼樣了?老師怎麼說?”
“和解了,沒事的。”
林岫終於鬆了一口氣,本來還想扒著門縫看看秦勵怎麼樣了,誰料劉博濤故意把門關緊,意有所指地對著林岫搖了搖頭。
“為你打架的男生成績很好,老師有意保他,我隻是順水推舟罷了。這件事到此為止,這也是晉先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