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瞧她說的是什麼話?一個姨娘生的庶女,竟是連個高官貴族的妾室都看不上,非要去當一個大娘子,這豈不是要騎到你頭上來?”薑夫人看也沒看輕輕為她揉手的薑在行,冷冷的盯著薑拾,扯了扯嘴角。
薑在行笑道:“母親這話,做女兒的可聽不懂,如今女兒在這將軍府也是平妻,是陛下賜婚的,任憑二妹妹再找,能找出比將軍還尊貴的人?便是真有,啊,爺早沒了什麼大娘子的位子了,便是退一萬步來講,二妹妹真的到了女兒頭頂上,那也是薑家三生有幸,未來光明璀璨。”
“你的嘴一向是巧的,淨挑了些好聽的話來唬我!”薑夫人滿是寵溺的捏了捏薑在行的鼻尖。
氣氛明顯緩和下來,薑拾鬆了口氣,懊惱一波又一波的滾上來,她也沒說錯話,她生下來就是薑在行的掛件,自己的小娘是花錢買過來的,賤籍還在薑老爺手中,沒完沒了的在她耳邊念叨,她所要做的也不過是為了徹底遠離。
做了妾室,不管是誰的妾室,那不照樣還是賤女一個?
她可沒有薑在行這麼好的福氣,深受陛下垂愛,在這將軍府中,倒像是薑在行第二個娘家。
何況——哪怕是這樣,外麵的風言風語也從未少過。
薑夫人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擔憂來,“最近你的名聲很不好聽。”
薑在行笑容一僵,都要納悶了,怎麼是個人來見她都要說上這麼一茬?
“是的,母親。”
薑夫人愁道:“原本白家那個姑娘也是要跟我一起來的,偏偏叫白家的那些老不死的給攔住了!什麼意思我一眼便知,是覺著好好一個清白姑娘跟著一起來了,你這個地方要受連累!夫人,你不管一管?”
“母親,這人人都有一張嘴,女兒怎麼管?”薑在行輕輕的用手指抵過茶盞,推到薑夫人麵前,“這是將軍賞賜下來的,母親嚐嚐,味道可好?”
薑夫人完全不搭她這一茬,反拉住她的手,“我當然知道這街巷裏人人見點事都要傳出八個版本來,隻是我看著,如今非但沒有平息下來,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倒不像是尋常人家飯後雜談的樣子,夫人,你要不想一想,可是得罪了什麼人?”
薑在行笑歎道:“母親說笑了,女兒這個身份坐在那裏,就代表著很多事情,既然收了將軍府的利,自然也要替將軍府擔負一些東西來。”
她說的模棱兩可,這些風言風語的確是看在她是將軍府夫人的份上來的,朝廷上那些人看不起薑家,或者說看不起如今連個骨架子都艱難支撐的薑家,他們想要的是薑在行死。
每每躺在床上閉目時,薑在行總喜歡胡思亂想,倒真讓她想出了一條線路來。
她死了。
收益最大的會是誰?
薑家又不是吳家,沒那麼多肥肉夠他們分,將軍府更不是薑家,少她薑在行一個不少,多她薑在行一個不多……
排除掉了一係列理性分析後,剩下的那一個薑在行再怎麼覺得愚蠢,再怎麼難以置信,也隻好乖乖接受。
“母親不必擔心,早晚會停的。”薑在行拍拍她的手,寬慰道。
薑夫人眼眸瞪得溜圓,張開口,出乎意料的,是哽咽:“早晚是個什麼時候?他們就那麼隨意的編排你,我們薑家的門都不敢開,生怕是聽到了你什麼不好的消息,也是怕他們拿什麼臭蛋,臭柿子來!”
“您出門在外不報我的名字就好了。”薑在行打趣兒一句。
又獲得了薑夫人狠狠的一個眼神,“你是我們薑家這一代的頂梁柱,怎麼可能不說你呢?除了你,薑家還有什麼?”
薑在行想,她大概又是笑了笑,然後又歎出了口氣。
她伸手拔下頭上的銀釵,遞到了薑拾麵前。
薑拾有些意外,錯愕的抬起頭。
薑在行微笑道:“別忘記姐姐和你說過什麼,既然話說出去了,就要做到——你及笄時,我怕是不能到了,提前送你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