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home(1 / 3)

話畢之後電話那頭落下聲響,漆黑的手機屏幕映出餘喜醉酒後緋紅的臉,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她今晚做出的決定到底是訴出心聲還是酒意盎然,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在乎,因為她要走,她要活出自己的樣子。

出租車把餘喜送到小區門口,深夜的小區就連燈也沒有留下幾盞,一片漆黑,昨天如果這個時間回家她會害怕,現在這個時間回家她會享受這片來自夜晚的危險。

酒是帶著愜意的,餘喜的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跌跌撞撞,清涼的風又帶來一絲爽意,她不覺得自己是在走路,她覺得自己在跳舞,酒和風是輝映著的樂章,她的每一步都是受人唾棄卻又充斥著光彩的舞步。

如果自己早就會被人唾棄的話,又何必在乎旁人的目光。

十四年的時間她還是沒能和這片小區裏的任何人交好,十四年的時間裏婆婆還是沒能與她和睦相處,她的人生過了十四年又好像沒有從未流逝。

她像是被時間拋棄了似的。

餘喜一個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她又忍不住的笑出聲來,一邊笑又一邊忍不住的抬起頭看向天空,城市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這種看不見星空的感覺給她的感覺比看見星空的感覺還要快樂。

就像是右手劃傷了就可以不用右手,她什麼都看不見就可以停下,她可以等到養好了傷再用右手,就像去到不被汙染過的天空才能看見星星一樣。

人生從來都不是看不見未來的。

人生是可以有停頓的時間的。

她伸出手,試圖觸碰這片灰蒙蒙的天空,理所當然的落了空,但是也沒什麼關係,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無由來的快樂帶著她踉踉蹌蹌的回家。

這短暫的回家之路有灰色的天空陪她,有被烏雲遮住的月亮陪著她,有徐徐的微風陪著她,有被人們恐懼的黑暗陪著她,但對於餘喜來說一點也不糟糕,是和心情有關嗎,還是說它們本來就不糟糕呢,餘喜樂樂嗬嗬地打開了單元樓底的防盜門。

乘上電梯之後反倒覺得周遭異樣的安靜,但這便是人們常說的安全,電梯平滑的鋼壁映出餘喜一身的雜亂,她把手按在鏡麵中自己的臉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現在的樣子很狼狽,但她又覺得她從未這麼接近過自己。

當她回到家的時候,屋內一如既往的漆黑,就像從前無數個加班的夜晚,她隻有完全搜查過每個房間之後才能清楚知道李淨有沒有回家,而至於他在外麵做些什麼,她也不知道。

她草草地洗了個澡,降了降身上的溫度,換了身幹淨的睡衣,混著半夢半醒的酒意沉沉地睡去。

她睡得有些沉,直至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她也不清楚李淨有沒有回過家,這個時間已經過了上班時間好長一段了,她決定做個大膽的決定,曠一次工。

酒醒的世界和酒醉的世界的分別就像白天與夜晚的分別一樣,看似相似卻又格外不同,刺眼的陽光在餘喜走出單元樓的防盜門時闖入她的眼睛,亮得讓她覺得有些頭疼,她用手遮住額頭遮蔽直射的光線。

看來一時貪杯的爽意也沒有給未來的自己任何舒適。

等到她的眼睛能夠完全適應陽光之後,她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看了眼手機,快到十點半了,這到底算是早還是晚呢,她也說不上來,要先去吃早飯還是先去醫院呢,她也說不上來,最後決定隨遇而安。

直到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突然覺得想女兒了,就招呼了輛出租車去往醫院。

從家到醫院的距離算是遠的,大約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餘喜望著熟悉的窗外景色,有一瞬間仿佛看見了女兒正在走路去上學,即便這條路根本不是李清青上學的路,但她就是覺得,她的女兒正走在街道上,要去上學了。

她明明也沒有那麼想當一個母親,生下她之後除了幼兒園到小學二三年級之後,就沒怎麼管過了,她還以為她的女兒一直都和小時候沒什麼變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化這麼大的。

如果李清青是別人家的女兒就好了,一定比現在開心,一定比現在健康,也一定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媽媽。

一定能被爸爸媽媽送去上學。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多開心。

不知不覺之間,出租車就到達了醫院,餘喜嫻熟地走進病房裏,房間裏一切照舊,還是隻有李清青和餘歡兩個人,他們正在七嘴八舌的討論起關於餘喜換工作的事情。

一切正如餘喜所料,她的家人支持她換工作的想法。

但她心裏卻漾起一陣酸楚,明明這兩個為自己默默付出的人都是病人,卻要為了自己廢這份苦心,心裏總是覺得對不起二人,她輕輕的叩響病房的門,讓兩人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方向,聽見響聲之後,餘歡和李清青才把頭側向病房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