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三十八 一斑(2 / 2)

管它漂不漂亮再漂亮她也不要!

她隻要現在這張臉!

她、隻、要、自、己、的、臉!

這是頭一回,易宛秋感受到了真正無能為力是什麼感受,渾身如同泡在冰窟裏,擔憂和恐懼層層堆疊,幾乎令她崩潰。

但是不行,她不能這麼輕易地崩潰。

她得想法子提醒她的哥哥讓他不要死,她得想辦法留下線索給搜救她的警察,她還得擺脫這個偏執狂——她不可能忍受自己的餘生和這樣一個無情無感的人度過!

潘流景——或是餘禹,管他是誰呢——又在耳邊說了些什麼,易宛秋一徑閉上眼不做理會,她也看出來了,潘流景暫時不急著對她怎樣。

或許是底氣十足的緣故,潘流景的確不心急,甚至比起過去來格外有風度,在離去前溫柔地丟下一句:“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到時候,我要讓你完全屬於我。”

易宛秋平複了急促的呼吸,聞言眼睛都不眨一次,顧自在嗆人的灰塵下緩緩整理著亂一團麻的思緒,很快,她遇到了幾個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問題:說好的“雪狼”怎麼變作了“追風”?若“雪狼”從頭到尾都是障眼法,狙擊自己的是“追風”,那麼她能逃出生天是因為對方手下留情?為什麼?是因為她也是障眼法的一環,哥哥才是……最終目標?

要救哥哥,隻有兩個方法——要麼幹掉“追風”,要麼幹掉雇主。

咀嚼著心底毫不猶豫就冒出來的兩個方法,易宛秋終究還是不情不願地抿著唇想:或許,也可以說服雇主中止交易……

無邊黑暗中,她一眨一眨的眼睛就像夜幕下閃閃發光的星星。

那麼多有牽扯的人裏麵,誰會是真正的雇主?

她認識這個人嗎?

這兩個問題也是嚴肅的曹老爺子正在思考的。

此時距易宛秋失蹤已有兩個小時,萬眾期待的天後演唱會仍照常舉行,事不關己的曹家更應波瀾不起……偏有淌水的人不信這個邪。

曹老爺子看著自己這個神色冷峻的孫子頭疼地歎了一口氣,花白的發似乎更白了,“你這麼關心易家小丫頭作甚?她有的是人操心,用不著你添亂。”

曹坤不做理會,徑直把老爺子身前的釣竿提起來,甩了甩杆上沾著的水痕,橫放在釣台後方。

阻止不及的曹老爺子隻得在一旁吹胡子瞪眼,苦著臉哀叫:“我的龍王爺啊……”

曹坤瞥了眼桶內那尾巴掌大的鱖魚,淡淡道:“再釣五百年也隻有這一條笨魚會上鉤。”

“那就說不定嘍。”

厭倦了繞圈子的說話方式,曹坤彎腰將唯一的戰利品放生,在起身之際開門見山道:“項莊舞劍誌在沛公——項莊是誰,沛公又是誰?你們在等的那條魚是鳳爺?”

曹老爺子笑出了聲,年邁卻不減豪邁的嗓音透著幾分無奈,“你高看我們了,哪能呢?”頓了頓,聲線微沉,“你這個比喻卻是用錯了,現下該問誰是螳螂誰是黃雀才是。”

不等曹坤再發問,他眯眼盯著天際火紅的霞雲喃喃道:“有殺手,就有國際警察,有國際警察,就有本土警察,有本土警察,就有本土黑-社-會……嘿,再算上各地愛湊熱鬧的閑人,y市不炸開鍋才叫怪事哩。”

y市炸開鍋否正心急如焚的劉嫂不知道,但她知道馮盈心底是徹底炸開了鍋。

看著馮盈往日鮮活的秀麗容顏變得木然,她轉身快速擦了擦泛紅的眼角後,回轉過頭來,盡量放輕了聲音安慰:“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論少爺還是小姐,都是如此。”

就在剛剛,她們從警察那裏得知了易疏遇襲下落不明的消息。

“易初陽那個老家夥不見我……他不見我。”

沒有歇斯底裏,馮盈眼眶幹涸,用一種嘶啞的嗓音平靜道。

“……夫人,您盡管寬心,不是還有馮老替您撐腰麼?”

盡管這麼說,劉嫂卻也覺得沒什麼信心。易琛在消息傳來的第一時間就美名其曰探望來刺激了一番馮盈,更別提那個簡直是喜出望外的易瀧……難道易老爺子終究還是覺得兒子比孫子親?

“那不一樣。”她神色慘白地笑了一笑,嗓音很輕,“我家老頭子快死了,但那個老家夥還能活很久……很久。”

最後兩個字被她拉得很長,就如垂死病人的最後一口氣。

劉嫂吃驚地看著馮盈神色平淡地提及馮老的死亡,要知道過去馮老每搶救一回她都會淚崩一回,從不肯接受他即將死亡的事實。

為母則強,再孩子氣的女人為了孩子都會堅強有若堡壘。

劉嫂不是滋味地歎口氣,再次由衷地希望易宛秋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