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三十四 爺爺(2 / 2)

這個和藹的笑容完全顛覆了易宛秋對他的想象——一點也不似易疏般冷漠,反而看著就讓人親近。她不由將轉眸看向眉目清冷的易疏,縱是恭謹的神色也掩不去一身脫出紅塵的疏離氣質。

原來易疏的冷漠是天生的,不是受到了長輩的影響……

無怪易宛秋如此驚訝,因為準確來說,她並不算見過易初陽——所謂的初次相見,是在她不記事的嬰兒時期。當時,易初陽在看望過她後突然背著馮盈把她遠遠送走,讓坐月子期間的馮盈以淚洗麵,險些撐不過去。馮盈多次念叨此事,而出於某種疙瘩,易宛秋也從未去拜見過這位老人。偶爾想起這事,她的心裏就會浮現出一個關公似的鐵麵大爺。

見聖誕爺爺似的老人將柔和的目光放到她身上,易宛秋忙對他露出一個眉眼彎彎的笑容,低聲喚:“爺爺。”

心底悄然升起了對他的幾分好感,不再是全然的埋怨。

易初陽捋著長長的胡子笑眯眯地應:“哎,一轉眼我們家小姑娘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啊……可有看得上眼的小男孩?用不用爺爺幫忙?”

易宛秋大窘,麵頰緋紅,囁嚅了半晌也沒擠出一個音,心底卻走馬似的吐槽不已。

這哪裏是年高德劭的易氏掌舵人?分明就是為老不尊的老頑童……真是絕了,和易仲那個老頭子竟是一個性子!

易仲是易初陽的親弟弟,也是代為撫養易宛秋十五年的監護人。雖然易宛秋沒弄明白周遊於世界行蹤飄忽的易仲是如何聯係他人的,但從她生病期間總能恰到好處地接到馮盈寄來的明信片來看,他們兄弟兩人必然從未失聯。

“她還小,不用考慮這些事——就算要考慮,也得由我做主。”

馮盈顯然沒有易宛秋的那份驚訝,直接替她反嗆了回去。

聞言,易宛秋輕輕歎了口氣,垂下眼簾避開易初陽的目光。馮盈自她回來後,就宣告主權似的對她的生活一把抓,不容其他人插手分毫。

對於將自己對易初陽的不滿明晃晃地表露出來,馮盈似乎並不在意,泰然得很,反倒易疏聞言擰著眉宇淡淡朝她看了一眼。

易初陽也不在意,隻打圓場似的嗬嗬笑一聲,悠然問:“何事?”

在他麵前,馮盈把“無事不登三寶殿”貫徹得極為徹底。

易宛秋略調整了有些吃力的站姿,轉眼盯著馮盈冷淡的側臉。

關於這些日子以來草木皆兵般的神經過敏,她也需要一個能使她心情好受點的解釋。

馮盈欲言又止霎那,理直氣壯地說:“我想把易小宛寄養在您這兒——您也知道,她最近頗有不順。”

不是吧,還來?

在易家老宅好歹還能過些名副其實的現代生活,到了這兒,卻隻能就著燭光寫寫畫畫,連個說笑話的人都尋不到——君不見這裏的所有人全跟啞巴似的,眼見得好眉好眼的,裝聾作啞卻是一流!

易宛秋立馬睜圓了眼睛充滿求救地看向易疏,卻見她的兄長也考慮似的皺起了眉。

究竟是什麼危險讓他們緊張成這個樣子?

這種其他人都知道卻隻有她不知道的秘密讓易宛秋不自覺地咬緊了唇,感覺糟透了。

易初陽看著神色抵觸的易宛秋緩緩收了笑容,轉頭對馮盈道:“一個餘禹值得你們如此緊張?”

見他毫不在意地挑破了這一層薄膜,馮盈不由麵色一變,看向身旁的易宛秋。

迎著自己母親關切又擔憂的目光,易宛秋嘴角微抽,強忍著因為聽到那個名字而發疼的腦仁,斷然插言:“不值得——我怎麼可能對餘禹毫無防備?”

感情就是餘禹呀,她還以為會是什麼始料不及的危險呢。

——她看見了那個偏執狂不會逃跑不會求救嗎?還等著他來傷害自己?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值得擔憂?

易初陽讚同地笑看易宛秋一眼,對馮盈勸道:“若難以釋懷,讓長安多加照看就是。人不是動物——怎能整天困於家中?你當養小雞呢,織個籠子就行?”

這話說得好!

易宛秋霎時大鬆一口氣,隻要易初陽不願意,誰也不能往他的住處塞人。雖然對自己的爺爺不再那麼討厭,但她也不願時時見到他。

“……好。”

易疏斂了思緒微含孺慕地應一聲,對幾乎要感激涕零的易宛秋輕聲道:“今後隨我去公司便是。”

——原來自己的哥哥就是長安呀,不知這兩字是字還是小名呢?

另外,能去公司真是意外之喜……

易宛秋轉了轉眼珠正待答應,沒想一旁的馮盈冷哼出聲,神色不虞地否決,“不行,現在局勢這麼複雜,要是多個敵人聯起手來,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你確定能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