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關上了,外麵隻有幾個侍衛在守著,其餘人都不敢靠近。
嵐盡月拿過桌上的藥酒,陸謹辭伸手想接過,被她睨了一眼後,不情不願地把手收了回去。
“把鞋襪褪了。”嵐盡月的聲音依舊冷硬,她從旁邊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時,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棕色小藥瓶。
陸謹辭瞥了一眼,沒什麼興趣,依言褪了鞋襪,露出一隻潔白無瑕的玉足,肌膚光滑細膩,在柔和的光線下好似泛著光暈,他伸出手指,輕輕點在腳踝的紅腫處。
唔,有點痛。
他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嵐盡月捉住他的手放到一邊,先是用布巾浸了水,擰幹後敷在他腳踝上,反複敷了幾次後,她看了眼那紅腫,拔出藥酒的瓶塞,一股刺鼻的藥味立刻衝了出來。
陸謹辭當即就用手掩住了鼻子,麵上是止不住的嫌棄,嵐盡月頓了下,把藥酒倒在手心,手掌搓熱後捂在他傷處,幾秒後,試探性地揉了一下。
一股猝不及防的疼痛襲來,陸謹辭臉皺成一團,下意識地把腳往回縮。
嵐盡月立即收手,問∶“很疼?”陸謹辭已經緩過來了,當然不會承認,於是搖搖頭,垂眸看著自己的腳,五根玉白的腳趾忍不住蜷縮了一下。
見他沒什麼問題,嵐盡月便繼續了。這次她不再是試探,而是先用溫和的力道揉搓,再逐漸用力。
陸謹辭咬緊牙關,就怕自己痛呼出聲會丟臉。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的目光落到別處,最後還是控住不住落在她身上,看她認真的側臉,感受著她手上的力道,同時,那份溫柔與耐心也一起傳遞到他心間。
這個人好像也沒那麼討厭,隻不過不喜歡他而已,其實還是挺好的吧……
他這樣想著,忽然目光一凝,冷不丁問道∶“嵐燼,你是不是喜歡那位程公子?”
傳緋聞就算了,竟然連當事人都信了,嵐盡月表示無奈,頭也不抬地回答∶“不喜歡。”
陸謹辭不信,府裏那些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他都看到了,他們總是姿態很親密,說不喜歡才有鬼呢!
他撇嘴,壓抑著心底那股突如其來的心酸∶“是嗎?大家都說你們有一腿。”
“哦,那他們有沒有說你被我拋棄了?”嵐盡月停下手,挑眉看向他,問道。
“你!”陸謹辭臉頰發紅,眼底泛起羞惱,正想說什麼,嵐盡月卻極快地吐出四個字堵住了他的嘴∶“她是女子。”
陸謹辭驚訝地張了張嘴,有點失聲。
嵐盡月覺得自己有必要讓他知道程錦昭的身份∶“她是太傅的孫女,程錦昭,可聽過?”
陸謹辭還處於驚訝沒回過神來,愣愣地點了下頭,呐呐道∶“聽過,是太傅的小孫女。”
“嗯。”見他知道,嵐盡月也不欲再多解釋,又倒了點藥酒在手心,繼續給他揉搓腳踝,這次的動作加快了速度。
但陸謹辭的思緒全被其他事占據,倒是沒覺得多疼了,他又問∶“那你到底是喜歡男子還是女子?”
他也是突然想到這個事情的,嵐燼是男子,程錦昭是女子,若嵐燼喜歡的是同性,那必然不會喜歡上程錦昭。可若是他喜歡女子,那程錦昭便不失為一個極好的人選,而這倆人現在這麼親近,那不是對人家女子的清譽造成了不好的影響?
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會麵臨性向的拷問,嵐盡月愣了一下,手上揉搓的動作未停,淡聲道∶“男子吧。”
她現在沒辦法和他直接說自己的真實身份,隻能含糊帶過,因為女扮男裝,還以攝政王的身份掌權,這種行為在法律上就屬於“欺君之罪”,那是砍頭的大罪,不僅會連坐九族,甚至因為牽扯到先帝,事態將會變得非常嚴重。
到時候這小皇帝如果和她翻舊賬,連坐她嵐氏十族都有可能!
但陸謹辭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隻覺得這人回答的好敷衍,什麼叫“男子吧”?
那個“吧”是什麼鬼?
他連自己喜歡男女都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