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主,你知道的,西南這遭此一難,民生艱難啊!”賀慶之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餘光注意著她的動靜,奈何嵐盡月垂著頭,掩住了所有情緒。
他一噎,幹脆直接了當道∶“藍家主,為了西南百姓,本官就厚著臉皮和你直說了,你與其整日施粥浪費糧食,不如將你的糧食放到官府糧店裏進行售賣如何?這樣還能有所收益。”
嵐盡月扯動了一下嘴角,啞聲道∶“官府、咳咳糧店?在下向來隻聽說過咳咳咳、官府糧倉,西南果真、和江南咳咳、京城都不一樣。”
她不僅不接話,還語帶嘲諷,哪想賀慶之這人是真的厚臉皮,仍舊笑嗬嗬道∶“藍家主說笑了,本官也是沒辦法啊。”
他長歎一聲,聲音苦澀∶“藍家主你知道的,這百姓千千萬,本官總要照顧生者啊!”
“生者?咳咳、在下有一事不明白,賀大人言咳咳咳、官府糧店是為了照顧生者,咳咳咳、咳咳,那城外那些呢?咳咳咳、在下從未聽聞咳咳、靖安城有開倉的消息。”嵐盡月的呼吸微微急促,眉眼間已然出現了疲累,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520透過光屏看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感歎這個新宿主是真的技多不壓身啊,每一次的演技都在它意料之外。
賀慶之笑容一僵,眼中沁出點點凶狠。
他在這西南十幾年,除了頭兩年不好過,可真是太久沒遇到這種不怕死,敢嗆他的人了。
他冷哼一聲,收斂了笑意,雙手負在身後,語氣意味不明道∶“藍家主,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人嘛,就要難得糊塗。”
幕僚站在一旁抱著手臂,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
旁邊的家丁都壓抑著怒氣,死死瞪著兩人。
嵐盡月隻是咳了幾聲,輕輕舒著氣,在賀慶之眼裏這就是拒不合作的態度了。
他沉下臉,壓著嗓子,冷冷道∶“藍家主,你這是要一條道走到黑了?你確定要和本知府作對?”
“你可要想清楚了,這西南是誰的地盤!”賀慶之最後一字一句,厲聲說完這句話,一雙鷹目閃過一絲精光。
他以為這樣可以嚇到這個毫無根基的年輕人,誰料對方竟絲毫不接茬,手捂著額頭,身形晃晃悠悠的,站都站不穩的樣子,扯著嗓子道∶“大人對不住咳咳、在下、在下累了咳咳咳!就先失陪了咳咳咳!”
“你!”那個幕僚忍不住跑上前,伸手怒指她,嵐盡月一雙長眸在衣袖間露出來,一瞬間,眼底寒冰聚成塔,又仿佛眨眼間化作利箭飛快地朝他刺來。
她冷聲喝道∶“給本家主剁了他的手!”
旁邊不知何時冒出來一道黑影,呼吸間已令熱血灑地,一直還保持著伸出一根手指姿勢的手掌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了石板上。
一聲驚天泣地的嚎哭響徹府邸上空,幕僚抱著手臂在地上翻滾,而麵前的黑影已收了劍,大步走到嵐盡月身後。
那把重新入鞘的劍,竟絲毫不染血跡。
賀慶之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瞠目結舌,失語半晌,精神看著有點恍惚,還是嵐盡月一陣咳嗽給他拉回了神智。
她擰緊了眉頭,捂著胸口,麵色痛苦道∶“冷七,你往後咳咳、就在本家主身邊近身伺候,咳咳咳、這府裏侍衛就你一個,本家主真怕咳咳、什麼時候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咳咳咳。”
這句話好似在暗指,賀慶之氣的麵色漲紅,他覺得自己今天簡直是自取其辱來了!
冷氣餘光瞟了賀慶之一眼,拱手恭敬道∶“是,家主。”
賀慶之甩袖便走,地上蜷成一隻蝦子的幕僚也沒管。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路過嵐盡月身邊時,他壓著聲音冷笑道,話音透著一抹狠戾。
嵐盡月沒在意,反而很不走心地送他∶“恭送知府大人。”賀慶之再一次咬碎一口銀牙。
直到他走出府門,嵐盡月鬆開兩個家丁的手臂,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冷著臉道∶“讓楚遠和韓雄傑從今晚加強防備,至於這個人——”
她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那個疼得瑟瑟發抖的幕僚身上,幕僚勉強睜開眼睛,視線透過一層汗水看見那冷銳的目光,頓時覺得手腕上的切口更疼了。
“把他關進柴房。”嵐盡月緩緩道∶“要是這人死了,或者跑了,嗬!”她沒說會怎麼樣,但那聲冷笑卻讓所有人精神一振。
“家主放心,必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家丁低著頭,語氣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