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火燙,恨不得當時就跳下去,狠狠給那姓曾的一腳。
薛如意已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他,冷冷的道:“不早了,你該走了!”
姓曾的囁嚅道:“如意,我,我…”
薛如意卻已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姓曾的一愣,歎一口氣,這才道:“算了,如意,我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接著死死地看薛如意一眼,這才轉過身,一步一步的朝著門走過去。
這時樓上有人喊道:“如意,你休息了嗎?”
薛如意連忙朝那姓曾的道:“曾冕,你快躲一下,我盧師兄下來了。”
我這才知道這姓曾的原來叫曾冕,他看一看薛如意,淡淡道:“我不躲他。”
薛如意急得一跺腳,再叫:“曾冕……”語意綿綿。我想這曾冕一定抵不住這一聲叫,因為連我的骨頭都軟了。
果不其然,曾冕歎一聲,轉向躲到了那屏風之後。
薛如意已披上一件衣服,那聲音再喊道:“如意,在嗎?”已到了樓梯下,真快!
薛如意回一聲:“我在!”
那門應聲便被推了開來,一個人進來,正是那青衣客。
我想這倒好,所有人都湊齊了。我沒仔細想我這麼想是什麼意思,但我的確是這麼想的。很拗口是不是,這就是我此時的心理狀況。
“盧師哥……”,薛如意叫道。
“阿敏”,姓盧的回了一聲,自顧自地走到桌前,將手撐在桌上,躊躇著,像是有什麼話想說又說不出口。
他看著薛如意,薛如意卻並不回看他,姓盧的終於道:“阿敏,我想了又想,覺得還是應該那樣……”
薛如意不說話。
姓盧的接著道:“就算不殺了他,將他趕走卻是免不了的……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大計,這些年來,忍辱負重,真是苦了你,現在有了一些安寧,但是我們也不該忘了那些死去的先輩,舉事的大計,總有一天還是要繼續的。”
他一邊說一邊拿眼看薛如意,薛如意仍是一聲不吭,姓盧的終於忍不住道:“阿敏,你有沒有在聽!”
薛如意雙手在臉上胡亂地抹著,像是要讓自己清醒過來,她有些疲倦的道:“盧師哥,你別說了行不行,我從小到大,聽了整整十幾年,我都說我知道了,知道了,你還要說多少遍?”像是終於說順了口,薛如意抬起了頭,直視著那姓盧的,“這一兩年剛平靜了一點,我每天過的,仍是向達官貴人賣笑的生活,你以為我現在每日裏錦衣玉食,我就快樂嗎?更不用說以前的那種流離失所的生活了。就是我現在的這種生活,你和盧叔都不想讓我過嗎?你們放過我好不好?”薛如意的聲音越說越大,到後來好像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簡直有些歇斯底裏了。
那姓盧的反倒平靜下來,“阿敏,我和我爹都是為你好,我們家祖孫三代,都跟著你外公,我從小看著你長大,我難道還會害你不成。你們一家的大仇,難道就不報了嗎?滿清韃子占我江山,天京城破,死了多少人啊,他們連老人小孩都不放過,我們護著你叔叔突圍,到最後也終於走散了。現在,洪家隻剩下你這一條血脈,如果連你都不報仇,我們這些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姓盧的頓了一頓,才接著道:“你嫌煩是不是,我以後還會說,隻要你以後還在我身邊,我就一直說下去。國仇家恨,我們怎麼忘得掉!”
薛如意捂住耳朵,搖著頭,叫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姓盧的也喘一口氣,沒再說下去。
我在上邊呆呆地聽著,半晌反應不過來。難不成這薛如意原來是叫洪什麼敏,至於天京之類的,那就是太平天國了。我雖模模糊糊的想到他們大概是反賊一路,但是沒想到反得這麼大,還是離現在這麼近的曆史。我不在曆史之中,或者說我剛剛到來,我已了解全局,我是脫離這整個時代的,所以聽到這些,雖然我是皇帝,這些說起來也與我密切相關,但是我竟投入不進去,我大概在想,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曆史就是這樣,汪汪如大洋一般,所有的一切,都不過隻是一朵小浪花。而我,卻已明了這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