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想得簡單實話實說了。不曾想一句話引發了明經與進士之間的紛爭。
為官看戲的人明經入朝為官的人不在少數,進士入仕的人數稍微少些。
有人出言反駁:“照詹侍郎的意思,我們明經出身的就比進士出身的差上許多了?如此說來,侍郎置副相於何地?”
眾人目光一瞬移到將走出大殿的付卿身上。
付卿聽到有人說起他,站在大殿門口回頭望進來。
清然扶額,這些人,真的是不嫌事大愛挑事。
她恭恭敬敬朝付卿拱手:“副相莫要誤會,下官本意是自覺才疏學淺,無能為師。故而拒不收學生,並無張大人所說之意。”
付卿冷哼一聲,轉回身並不受她的禮。
自從侄子付泓北洲之戰被貶後,他就對姓封的沒有好臉色,更何況是她。
楊維新見此情狀,看看清然尷尬的臉色,似乎嗅到一絲機會,邁出一步說合:“本朝自立朝以來便有以老帶新的淵源。”
他朝天拱手繼續說:“太祖開此先例,為的便是新入朝官員能夠更快適應和熟悉官場各部職能。而這科舉之途本就分進士科和明經科兩種,這兩種偏重不同,彰顯考生的才能亦不同。不存在誰高於誰。隻是因為進士錄取人數少於明經,故而難於明經,亦因此造成進士高於明經的錯覺。”
“本官想,詹大人之意,是認為他與王翰林所學內容不盡相同,並不能很好的教導他什麼,未免耽誤他的前程,故而一再推辭而已罷。”
“張禦史莫要因西洲三山城前任張知府的事情,有意曲解詹侍郎的意思,從而挑事呀!”
“你!”
被人戳中心事,張忠怒從心頭起,瞪圓了眼看楊維新。
楊維新因皇後的關係得意沒幾天,亦因皇後的關係沉寂朝堂,現在跳出來替寧王的相好說話,這是在皇帝身上看不到前途改投寧王啦,真是個奸滑的老狐狸。
張忠一甩袖道:“本官隻是就事論事,何曾肆意揣測曲解詹侍郎的意思,不過陳述事實罷了,若詹侍郎連聽兩句真話的肚量都沒有的話,還是趁早回去暖被窩吧。”
張忠說順了嘴了,口出狂言帶出最後一句話。
頓時大殿之上看戲的人鴉雀無聲,無人再敢多說一句。
人人都知詹侍郎與寧王的關係,他這身官服上半身是憑自己的本事掙回來的,下半部分分是怎麼來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隻是,在這件事上,所有人都諱莫如深,無人會拿到台麵上來說,更何況是大殿之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
可是呢,世事無常,有那嘴快不知死活的,更有那懵懂無知不知其事的。
就比如這位王翰林。
“暖被窩?是什麼意思?”
好死不死的,他還真問到點上了。
若不是那雙純真懵懂的大眼睛,旁人都要以為這小子是故意的了。
四月裏,平地起了一陣寒風吹過。
不少人露出有好戲看的表情抱手,等著有人來為這初生的牛犢子解惑。
楊維新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咽下去了。
這種情況,說不好就成了眾矢之的,還是閉嘴的好。
清然歎息一聲,對眾位大臣拱手行禮:“下官與寧王殿下的關係是為私事,不宜在這金殿之上談論諸位大人都散了吧。”
見清然沒有要追究的意思,眾人得了個沒趣,漸漸散去。
王之閱見狀,忙拉著清然:“大人,學生是真心想拜您為師跟著您學治國之方,求您就收了學生吧!”說著就要給清然跪下,行拜師禮。
清然不會收任何人做學生,考慮都未曾考慮過。她眼疾手快托住他不讓他下跪。
“王翰林拜下官為師之事,微臣自認才能尚淺,不堪為師。你還是另擇良師吧。”
說罷掙脫衣袖大步出了大殿。
被拒絕一次算什麼,俗話說,烈女怕纏郎。他可不是一個容易被打敗的人,一次不行,兩次三次呢,他嘴上沒再糾纏,背地裏卻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入詹侍郎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