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這其中有自己的努力,更多的是蕭致的提攜。若沒有他,怎會有站在金殿上的自己。
想起蕭致,心中甚為空蕩,他不在,清然整個人似乎少了靈魂,臉上的笑意也少了許多,左右見到的,都是各種帶著假麵的官員,每日周旋其中,虛與委蛇實在累得慌。
她隨人流站在百官之中,今日是今科進士上殿接受殿試的日子。
兩隊人由內侍領著站在大殿中間,等待皇帝上朝,當庭考核,定出名次,授予官職。
皇帝打著哈欠姍姍來遲,在龍椅上坐下,接過身邊內監遞來的一盞茶,潤了潤嗓子,開始日複一日的早朝。
清然半垂著眼,餘光看著皇帝。
離得近了,能清楚的看見他眼下的青黑。顯然是夜寐不足,精神不濟。
近日有傳聞,皇帝沉迷淑妃溫柔鄉,精力不濟,無力處理朝政,多少事都委於淑妃之父封仲逵處理。
不少大臣對此頗有微詞,擔心皇權被外戚把持,日日奏請皇帝保重龍體。
皇帝哪裏聽得進勸,對自己身體十分有信心的,他又不是日日流連後宮,隻不過是對淑妃多了幾分關心而已,就把這些人緊張得天天上折子騷擾他。
今日他不想提這件事,上朝之後便開始出題考核幾年中第的學子。
殿試與清然無關,她半是遊離半是聽的等殿試完畢。
旁的事未曾多論,皇上叫退朝回了後宮。
皇上一走,人群鬆散,隨意了不少。
清然忽而聽見有人叫她。
清然愣了愣,聽人又叫了一遍才回過神來,轉身尋找是誰在叫她。身邊的白尚書用胳膊肘子撞了撞清然:“侍郎啊,新任翰林想拜你為師,可不可的,你倒是回個話呀!”
清然剛才在想南洲梨花會的事情,並未聽旁人的話。
此時突然被懟了一下,摸不著頭腦,回頭看了一眼白尚書。
旁邊一人往前一小步,拱手行禮:“在下北洲博林王子閱,見過詹侍郎。”
清然上下打量眼前人,身材高大,麵容周正,典型北方人特質,和蕭君昊有些相像。看人的時候,眼神清亮,有種純純的清澈感,讓人討厭不起來。
清然依照禮節回了一禮。
王子閱繼續說:“下官常聽北幽王說起侍郎在北洲時,指揮北洲君抗擊戎狄的事跡,心中時分崇敬。想拜入侍郎門下,還望大人答應。”
不少人陸陸續續往大殿外走,但還有不少人發現新晉翰林鬧出的這一出,留下來看戲。
清然感受到身邊無數道目光,扯著唇笑了笑:“剛才聽翰林提起北幽王,不知……翰林與王爺是何關係?”
王子閱說:“家姐是北幽王妃。”
清然腦中立刻浮現了一個胖乎乎的身影,是淩風口中的蕭君昊愛妾之兄。
她問:“本官到北洲之時,在北洲王府,身邊的護衛曾遇見過一胖一瘦蒙麵人……”
不等清然說完,王子閱扶額:“胖的正是下官表兄,瘦的是堂弟。”
難怪了,怎麼都有股子說不出來的純蠢的清澈感。
感情都是一家的。
清然記得,蕭君豪心愛的姬妾是在山裏撿的,家境定十分拮據。她不著痕跡掃了一眼他的鞋履,雲錦做的,姐姐做了王妃,連帶著娘家人跟著蕭君昊日子好過了。
拜師這件事吧,本該憑蕭君昊跟清然的關係,應當答應的,但是,清然身份特殊,不能與外人走太近,不然容易暴露女兒身份。
她說:“許久不見幽王殿下了,倒是十分懷戀在北洲的日子。至於拜師之事,不瞞翰林講,詹某學問上可不一定比得過翰林呀。”
“依我看,拜師之事不提也罷。”
王子閱繼續堅持:“與學問無關,學生在家鄉之時便聽聞詹大人用兵如神,屢屢破敗局,扭轉乾坤,最後幫助北洲軍戰勝了戎狄,後又聽聞大人在西洲全心救助北洲饑民所行之舉,故而心生傾慕,發奮讀書,就是想入大人門下。”
說起來,那些事並非清然一人之功,被王子閱當眾說出來,她怪不好意思的。
她說:“有功之人並非本官一人,本官不敢居功。王翰林想入我門下,不是本官不願收,而是本官明經出身,王翰林則是進士及第,從未有進士拜入明經門下,此不合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