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沒有電視,電腦,他們平時的娛樂活動就是看戲聽書。
一碟花生,一壺烈酒,就可以瀟瀟灑灑的過一天。
茶館內搭起的高台上,一青袍書生正侃侃而談,圍坐的老百姓亦是聽的津津有味。
二樓坐著兩個人,男子雖是坐著,也能看的出身形挺拔高大,一身大楚人的服飾,但五官卻異於楚人。高挺的鼻梁上嵌著一雙深邃褐色的眼睛,劍眉橫臥顯得霸氣逼人,唇形性感,小麥色的膚質彰顯出不羈。
對麵則是一女子,麵容七八分的相似,大眼高鼻一股異域風情,一頭波浪長發束於腦後,額前裝飾著一枚紅寶石,手腕上各戴了一串鈴鐺手鏈。她倒是沒有換大楚的衣裳,短袖短裙,腳上蹬著一雙雲紋牛皮靴子,大膽開放,惹得走過路過的人紛紛側目。
女子很認真的聽著說書人講大楚那些光輝的戰場事跡,突然彎唇一笑,那銀鈴般的聲音回蕩在茶館的每個角落。
所有的人都望向女子,年輕人在看到那身開放的打扮時都紅了臉垂著頭不敢多看一眼,年紀大點的則連連搖頭。
男子拿起彎嘴壺給自己斟了杯茶水,壺到嘴邊,唇角帶上一絲淺笑。
女子笑的毫無顧忌,完全不將那些異樣的目光放在眼裏。說書人皺皺眉頭,朝她拱拱手,冷言道:“不知小生說了什麼有趣的,能讓姑娘笑的這麼開懷?“
女子眸帶笑意,微微側身盯著樓下高台上的年輕書生,隨著動作手腕上的鈴鐺發出叮叮當當清脆的聲音。
“聽到現在,都是大楚如何如何風光,如何如何光明磊落,但據本姑娘所知,大楚,可是有個如魔鬼一般的人存在啊。“
眾人表情都變了幾變,那書生眉頭皺的更緊,喉結動了動,卻沒吐出一句話。
“大楚的蘭親王,雖是英勇善戰,但殘忍無道,心性惡劣,逆他者無一不魂歸西天,據說連降服的老人都不放過。怎麼,難道小書生你不知?”
書生的臉已經白的不能再白了。
這西夷女子膽子太大,一個歸屬大楚的異族,竟然敢公然議論大楚親王。
雖然她說的一點沒錯。
但是小書生是沒這個膽子的,別說他了,這裏哪個人敢說出這種話,更別說當個故事講出來了。
一時茶館寂靜無聲,呼吸的聲音都聽的清清楚楚。
女子還想說什麼,卻被傳來的一道輕柔又感覺怪異的聲音打斷了。
“這位姑娘,你可親眼見過?”
女子尋聲望去,隻見二樓角落裏坐著一位白衣公子,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男子也望過去,明眸皓齒,俊美非凡。
男子深深望了眼,又垂眸盯著手裏的茶杯。
女子隻失神片刻,反唇道:“雖不是親眼所見,但大街小巷誰人不曉?就是他國,上到耄耋老人,下到垂髫小兒,也莫有不知的。”
“我隻問你,可有親眼所見?”白衣公子再次問道。
女子收起笑容,抿抿嘴。這公子看上去溫柔可親,笑容滿麵,可不知為何,問她問題時能感覺到他的不悅。
“沒有。”
“沒有?”白衣公子又望向樓下的眾人問道:“你們可親眼所見?”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齊齊搖頭。
白衣公子站起身,掏出碎銀子放在桌上,走到女子桌旁,笑帶涼薄:“你說的這麼煞有其事,我還以為你親眼所見呢。“
那輕蔑的語氣激怒了女子,唰的站起身,怒道:“大家都這麼說!“
“你可知,流言不可信。那大家要都說你是雌雄同體,難不成你還真是人妖了?“
“你……..“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我…….“
“我什麼我,你一個外族人,在別人的地盤上挑撥離間,搬弄是非,誰給你的勇氣和膽子?“
女子氣的臉和豬肝一樣紅,愣是憋不出一句話。白衣公子瞧都不瞧她一眼走下樓梯,掃了臉還呆愣著的眾人。
“還有你們,不了解前因後果就盲目相信流言,你們是女人麼耳根這麼軟,那位大嬸,這裏也包括你,別躲了。偏聽偏信,這蘭親王是殺你爹媽了還是搶你媳婦了?我告訴你們,就算他的確幹了,那也是有原因的,他保家衛國守護你們,拿過你們一樣好處了?如果他真殘忍無道,還允許這種謠言到處亂傳?分分鍾把你們砍頭了!“
白衣公子絮絮叨叨毫不打磕地將一眾人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後一甩衣袖,丟下一句“收起你們的長舌頭“頭也不回就走了。
大步跨出茶館,臉上不動聲色,腳下則越走越快,直到拐了個彎看不見那茶館了,才呼出一口氣。
華淺秋嘴角帶著自嘲,情緒複雜。慢慢踱步到一座橋上,看著一艘艘烏篷船穿過橋洞。
本來溜出來觀察那些西夷人,觀察不成,還給人家說了一通大道理。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聽到他們說北堂蘭壞話心裏就不舒服。
他不過殺了該殺之人,有什麼錯!對於欺淩自己的人憑什麼放過,非得做白蓮花做君子才能受世人愛戴麼。
換成她,她也不屑,更不用說那個不受世俗眼光束縛的男子了。
她彎起嘴角,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如果時光能倒流,她依然會維護北堂蘭的。
猛然愣住
為什麼她會不自覺的維護北堂蘭?
笑容瞬間僵在嘴角。
怎麼回事?
還有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就想把那女人拉出來揍一頓,這很明顯是……..
傳說中的護短!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的慌亂無措,一幕幕關於他的事閃過腦海。
他的霸道,他的溫柔,他的眼,他的唇……..
還有他對著自己的笑。
對了,他總是會對著自己笑得,原來還以為他那張冰塊臉是永遠不會和笑搭上邊。
哪怕隻是淺淺一絲,她都知道,他在對她笑。
這算是什麼感覺呢?
“喂!“
思緒猛的被拉回現實,華淺秋眨眨眼,朝橋頭望去。
是茶館的那對男女。
華淺秋警惕的同時不忘帶著欣賞的眼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狂野的型男美女,一人已經很搶眼了,何況是一對。
這眼神在女子眼裏就變成了色迷迷,女子柳眉倒豎,指著她罵道:“臭流氓,你看什麼看,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呦嗬,脾氣倒不小,這麼潑辣。 “華淺秋壞笑道:“並非我想看你,是你們自己到我跟前讓我看的。”
“哼,你比那些小書生能說會道多了。別以為得罪了本姑娘就能逃得掉!”
”你想怎樣?難道想跟著本少爺?你這麼潑辣,本少爺可不敢要。“華淺秋挑挑眉,雙臂環抱靠在橋杆上。
女子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火氣蹭蹭的往上冒。
“哥哥,他輕薄我,你替我教訓他!“
原來是兄妹啊。
一直沒出聲的男子看了眼女子,依然不發一言的裝酷。
“切,有本事自己上啊,叫人是怎麼回事?鄙視你!”
那男子看起來深不可測,武功應該不弱,他要是出手自己一定會被秒滅。
女子被氣的不輕,鈴鐺鐲子都因為緊拽成拳的手抖的作響。
“你找死!”
女子唰的從腰間解下盤成圈的鞭子,一甩將它展開。
那鞭子又粗又長,陽光下泛著黝黑的光澤。華淺秋縮了縮脖子,那一鞭子要是打在身上,皮開肉綻那都是小事。
“慢著!”
女子剛想甩出去的鞭子硬生生收了回來,身邊的男子眸光閃了閃,欲要去抓鞭子的手順勢負在身後。
“打便打,又要做什麼?”
華淺秋心裏給這女子豎起了大拇指,要是換成別人,比如華芷夏,哪還會聽她廢話,早掄起鞭子抽她了。
這女子的武功不知如何,不過看她甩起鞭子有模有樣,恐怕會比自己高些。
“我怕我等會下手太重,把你這美豔的臉蛋給毀了。不如我們換種方式來打?”
女子剛想說不行,就感覺手背被輕輕碰了下,她疑惑的轉頭望著男子,後者朝她搖搖頭,示意她接受。雖心有不甘,但她也並未違逆男子,皺皺眉道:“你要怎樣?”
華淺秋抬手摸了摸光潔的下巴,嘿嘿笑道:“看你這樣子,想必也不是普通人,不如這樣,讓我們各自最得意的手下代表我們切磋一下,如果我手下輸,我也心甘情願任你處置,怎麼樣?我這張臉也傷不得,不然還不知有多少女子傷心呢。“
女子直接忽略了最後一句,想了想,沒有反對:“好,誰怕誰,哼,最後有你哭的時候!“
“那好,今日不早了,明日,我在外城山上等你。”
哈哈,明日你們就自個跟空氣打架去吧,笨蛋!
得意還沒三秒鍾,撲克臉突然開口說話了,那聲音和他這人一樣,性感磁性。
“要是明日你不來呢?”
華淺秋一愣,還沒從惡作劇的喜悅中出來,傻傻的盯著對麵的人。
TMD,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看穿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華淺秋強裝鎮定道。
撲克臉搖搖頭:“那是君子之言,但是你……..”眸光亮的好似要將華淺秋穿透。
華淺秋眉頭一跳:“那你要怎樣?“
“你叫什麼名字?住哪裏?“
“這恐怕不方便告訴你。“
“既然這樣…….“撲克臉看了看女子手裏的鞭子:”那就不要這麼費事了。“
“唉唉,都說好了的,怎麼能反悔。“
男子不再說話,示意女子動手,女子很聽他的話,立馬將鞭子舉起。
華淺秋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連連擺手:“好好,我說。我叫花弄影,明日我一定來,誰不來誰是孫子!”
華淺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他自己住哪的,也沒辦法胡謅一個,那男子的心思猜不透,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見她緊閉雙唇,一副打死都不說了的樣子,男子也不再強迫她,隻是說出來的話讓華淺秋心頭一涼。
“我的記憶力很好,看一眼的人我都能畫出來,如果你不來,我明日就拿著你的畫像去蘭親王府。你這麼護著蘭親王,想來和他關係密切,去那應該就能找到你了。“
華淺秋臉都綠了,雖然她特意化了妝讓自己顯得更男性化,但是那妖孽一定能立馬認出自己。
她打心裏不想讓北堂蘭知道在茶館的事。
“我說話算話。“
”但願如此。“
華淺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逃一般的跑了。
“嗬嗬。”男子輕笑出聲,看也沒看身旁的女子,轉身離開。
華淺秋偷偷摸摸的躥進相府,連衣服都沒換就喊了鳩酒過來。
“明日你和我出去一趟。”
鳩酒不解的看著她,這還是第一次主動讓他跟著,之前隻讓自己待在院子裏,不讓自己跟上半步。
“主子,明天是有什麼事麼?”
華淺秋點點頭,一臉嚴肅:“大事!鳩酒,你一定要幫我!”
“主,主子,你別這麼說,什麼幫不幫的,隻要您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那這次就靠你了。”
到底還是沒說什麼事,鳩酒也不好問,看她這麼鄭重其事,想必是發生了大事了。
一想到這,鳩酒也嚴肅了起來,盤腿坐在大樹下,抽出他腰間的軟劍擦了又擦,以防萬一,一定要確保這劍能削鐵如泥。
第二日華淺秋依然昨日的裝扮,帶著鳩酒如約到達山上時,那兩人已經等在那裏了。
華淺秋看到他們帶來的人,挑了挑眉。
那人不就是昨日吃了好幾碗餛飩的西夷漢子麼。
從他們一出現,西夷女子就上上下下將鳩酒打量個遍,終於在鳩酒受不了那種目光要發飆的時候才收回視線,不屑道:“這就是你的手下?看上去不怎麼樣麼。“
華淺秋輕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鳩酒可是那閻王的手下,她自信他不會讓她失望的。
“就那小身板,我真怕被特雷一個不小心壓死,到時你可別哭。“
鳩酒和那個特雷比的確是小身板,但也是要肌肉有肌肉,要力量有力量,和瘦弱根本沾不上邊。再看特雷,之前坐著還沒發現,現在一看就像熊一樣魁梧。
“你放心,我對他有信心。”
女子翻了個白眼,朝特雷招招手:“那開始吧。”
“先說好,不許用武器。”
鳩酒黑著臉瞅了瞅華淺秋,那他昨日的劍不是白擦了嘛。
“行。”看來女子對特雷也很有信心,一口答應下來。
特雷恭敬的答應道,將手中的兩把大錘子扔到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音。
鳩酒也將軟劍抽出,交給華淺秋。
“鳩酒,放心大膽的去揍他,傷了殘了都不要你負責。”
鳩酒無奈的點點頭,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想來想去沒想到是來打架。
女子轎喝道:“給我上!“
特雷大喝一聲,掄起沙包那麼大的拳頭就直擊鳩酒門麵,帶起一陣勁風。
鳩酒麵色不變,腳尖輕點往後退去,那拳頭撲了個空。
特雷又大喝一聲,接二連三的出拳,一身蠻力發揮的淋漓盡致。
鳩酒就好像玩一樣,每每看那拳頭要砸在身上了,一個輕巧的轉身就給避過,順帶送上一拳。
別看特雷體型龐大,打了這麼久倒沒喘氣,隻是每次都打不到,憋屈憋的臉通紅。
“你他媽有本事別躲啊!“
特雷忍無可忍吼了一聲,鳩酒雙手交疊在胸前,擺著一貫的壞笑道:“你有本事打著我啊。“
“特雷,別和他廢話,冷靜點!“
女子在那邊上躥下跳的助威,華淺秋也不甘示弱。
“TMD給我揍他!往死裏揍!”
鳩酒一頭黑線。
主子的言語真是暴力。
“咳咳。”旁觀的男子一個踉蹌,被華淺秋的豪言嗆的嗓子發癢,沒忍住輕咳出聲。
“特雷,別輸啊,給我狠狠的打!”
“鳩酒,掄他!讓他瞧瞧,到底誰是小身板!”
“攻他下盤,對,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