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頭見真的沒有辦法,也隻能明日再說了,伺候了華淺秋躺下才退出了廂房。
華淺秋聽佛經早聽困了,一觸到枕頭便進入了夢鄉。
房內隻餘一盞昏黃的青燈,微弱跳動的火苗在牆上投下一抹光圈,昏黃中突然映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靠近床邊,高大的黑影將床上的人整個籠罩在裏麵,華淺秋睡的正熟,不知是不是做了美夢,嘴角蕩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黑影坐到床邊,將被子略掀開了些,微微皺了皺眉,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在大掌中倒出了些粉末,用內力將它化開了些,輕輕的覆在青腫的膝蓋上。
藥液不停的滲進去,他也不停的再倒再化再揉。
黑影很耐心的保持著一個動作,好似做了幾百幾千遍那樣的熟練,抹完後又小心翼翼的給她將被子蓋好。
等到一切都弄好,黑影也不急著走,依然坐在床邊,望著華淺秋,也不知在想什麼,直到隱約聽到寺鍾敲響的聲音,才起身離去,房裏如舊,好似那人從來沒來過。
早上華淺秋很驚奇的發現自己膝上的淤青淡化了不少。
她左瞧右瞧,還不停的蹬著兩腿,更加吃驚了。
昨晚還刺疼來著,今兒是一點不適都沒有了。
“你給我上的藥?”
華淺秋疑惑的看著走進來的繁縷。
繁縷也瞧了那一小塊,也吃了一驚,搖搖頭。
華淺秋再看看南燭,南燭忙擺擺手,也不是她。
“奇怪了。”華淺秋可不認為這副身子有什麼自動愈合的奇異功能。
正琢磨著,老太太就差人來告訴她,要準備啟程回去了。
華淺秋三下五除收拾好後,一出門,就看見也正往前殿走去的華冬浣。
“妹妹早啊。”華冬浣也看見她了,停下腳步笑著和她打招呼。
“大姐姐也早。”假客套誰不會,華淺秋假笑的回應著,餘光掃到一處藏著的衣角,便快速的走到華冬浣身旁,和她並肩走著。
“姐姐睡得可好?這寺院可真是神奇的地方,讓人心境平和,睡了個好覺。”
華冬浣看著她的眼神帶著絲探究,平時華淺秋隻會和她客客氣氣的打招呼,從她和母親之間關係僵硬時,她對她更是冷淡,現在這樣和自己聊家常,總覺得很怪異。
華冬浣不動聲色道:“嗯,要不怎麼說佛門清靜之地呢,不過妹妹這麼說,難道在府裏,妹妹睡得不好?”
華淺秋半真半假道:“總沒有在佛祖庇護下睡的踏實,塵世中,汙煙濁氣,總有睡不安穩的時候,大姐姐你說是不是?”
華冬浣心裏咯噔了下,對上那雙晶亮的眸子,頓了頓笑道:“前幾日大皇子送了進貢的熏香過來,其中就有助眠的安神香,妹妹要是睡不好,等回府姐姐就讓人給你送過去。”
華淺秋依然笑著,眼底卻是一片淡淡的冷意:“姐姐的香太貴重了,還是姐姐留著自己用吧,說不定什麼時候姐姐也會失眠呢。“說完不再看她,先一步跨進了主殿。
華冬浣僵了僵,眼底殺意一閃即逝,隨即麵色平靜的也跟著進去了。
回去的時候華淺秋心情極好,戴上麵紗撩起窗簾,一邊看著風景一邊和華暮雪聊著天。
街上人來人往,還多了許多身著異服的人。
“哎,暮雪,你看那人,不像大楚人啊。”
華暮雪順著華淺秋指著的方向看去,就見一高鼻大眼,長相粗獷的漢子,穿著一身異域長袍,領口大敞露出胸前濃密的黑毛,因為天熱,袖子卷起露出黝黑壯實的手臂,手腕上戴著粗粗的骨鏈,頭發編成一股股小辮紮在腦後,上麵還串著幾顆暗色的珠子。
那壯漢正坐在一小攤前,大口的吃著餛飩,他麵前已經摞了兩疊大碗。
“再來一碗!”
華淺秋咂舌,乖乖,真能吃啊!
華暮雪也看愣了,直到大漢離開了視線還略探出些頭去望。
“那是西夷人。”
“西夷?那是什麼地方。”
華暮雪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聽哥哥提過。”
“之前在街上倒沒見過。”
“哥哥說過他們每年隻有在夏旬才會到大楚來做生意的。”
“貿易來往啊。”華淺秋瞧著來來往往的西夷人,他們身上的衣服很個性,心裏盤算的下回就出個民族風的主題吧。
老太太年紀也大了,行了這麼久的路早已經乏了,一回府就打發了其他人,華齊安想討好老太太,早早的在門口迎接,老太太連個正眼都沒給。
把他鬱悶的不行。
宛童老早候在院門口,華淺秋一出現,就飛奔上去給了個熊抱。
“才一天不見,就這麼想我啊。”華淺秋拍拍她的背,剛小丫頭撲上來的時候差點沒站穩,人看上去嬌小玲瓏的,沒想到力氣倒挺大。
宛童抬起頭可憐巴巴的望著她,癟著嘴控訴道:“小姐你都不帶奴婢去,這院子裏就剩下奴婢孤零零的一人,到了晚上就好可怕。”
“不是還有鳩酒嗎?怕什麼!”
宛童哼了哼,眼神飄向繁縷,嘴巴撅的更高了:“他?你們走後他就沒出現過,我想和他說說話,都不回我一句,就我一個人自言自語,我看啊,他的魂,老早跟著某人一塊走了。”
說完還衝著繁縷擠眉弄眼,將她逗了個大紅臉。
“主子!你回來啦!”
說曹操,曹操就到。
空地上憑空多出來個人,鳩酒捧著還冒著熱氣的茶杯,傻嗬嗬的衝著她們笑。
這幾日鳩酒是相當狗腿和勤快,堂堂一個暗衛高手,自告奮勇,心甘情願的當起了秋風閣的小廝,變著法子逗華淺秋開心,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華淺秋還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麼,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使喚起來那叫一個順手。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再次相見恍若隔世。這才一天,鳩酒就體會到什麼叫相思成災了。
此時鳩酒雖然話對著華淺秋說的,眼睛卻粘在了繁縷身上。
“要打情罵俏閃一邊去,礙眼死了!”華淺秋假裝凶狠道,越過鳩酒就往裏走。
“小姐。”繁縷狠狠瞪了鳩酒一眼,後者還擺著那副傻笑,無奈的歎了口氣,提裙跟上華淺秋。
“對了,”還未進屋,華淺秋突然轉身對著鳩酒道:“最近西夷進京,你知道他們要在這待多久?”
鳩酒馬上點點頭:“大概三到五日,等他們帶來的牛羊馬匹賣完就會離開。”
“每年隻進京一次麼?”
“皇上並不限製他們進京做生意,隻不過他們離楚京太遠,而且那裏隻盛產牛羊和馬,春日草原長勢好,這個時候把那些牲畜養肥了,夏日來賣,換得他們需要的來過冬。”
“這樣。”華淺秋打定主意今日就出去看看采采風,為下一次出的係列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