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範建也是緊張的,卿顏雙手接過他遞來的東西,一張張地契,是除了聘禮以外的心意。
“多謝,範大人...”卿顏想要拱手行禮,卻被範建攔住。
他笑道,“往前去吧,不然回頭臭小子又要跟我發瘋了。”
通往神仙台的最後一段路,是月棠牽著她的手,一步步走在水中的石階上,小小的紙船載著蠟燭,晃晃悠悠地飄在水麵上,卿顏望著,一時出神。
“大人...”月棠慢慢鬆開了她的手,像一位母親那樣撫摸了她的頭頂。
“這一路走到這裏,是不是沒有那麼寂寞了呢?”
“去吧,不管是想要回頭,還是繼續前進,月棠都在這裏等你。”
最後一個人退場,卿顏站在神仙台中央。
清風拂過她的鬢發,蕭聲忽起,滿天的金花飄落下來,月色如水,繁星滿天,千百盞燈燭照亮這一方角落。
燈火闌珊裏,她看到有一個人正朝她走過來,就像最初的時候,以不容拒絕的姿態闖進她的世界,然後裹挾她的一切悲喜。
“本來想穿紅色,但是後來想想,好像還是穿藍白色看著跟你更相配一些。”
範閑低頭笑了起來,帶著微微的羞赧。他走到卿顏的麵前,那雙溫柔明亮的眼就那麼望著她。
“幸好,我的選擇沒有錯。”
“幸好,你願意走到這裏。”
衣擺翻飛,身量纖高的少年忽然在卿顏慌亂的眼神中單膝跪地,範閑抬起頭,仰視著眼前的人。
“其實這兩天準備的時候我總在猶豫,這些東西阿顏會不會喜歡,這件衣服好不好看,忙來忙去,準備了許多禮物卻還是覺得缺了什麼。”
他似是苦惱地皺了皺眉,無奈地笑著。
“可後來,我每次看你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好像離我很近,但是又像隔了很遠...”
範閑眼裏有心疼,有愛,有太多複雜的東西,讓卿顏不知所措。
“阿顏,如果沒有歸處的話,你願意和我一起,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家嗎?”
他舉起了一個盒子,裏麵的戒指和紅繩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或許沒有那個道觀那麼安逸自由,但是這個家會有一隻叫範閑的狐狸,永遠陪著你。”
“不會有突然的分離,也不會不告而別,吾妻卿卿,榮辱與共,生死相隨。”
“好...”
帶著顫抖的哽咽,這聲應答幾乎消失在風裏。
天上的明月忽然撲了滿懷,範閑抓住了這世間最自由的飛鳥,耳邊是她壓抑的哭腔和堅定的回答。
“赤繩早係,白首同偕,範閑,這份邀約,我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