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條執著的線,當那條線斷裂,那麼所有一切都會刺傷她。
卿顏不知道自己的來曆,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她隻有師父,隻有那個破舊的道觀,隻有那一個沒被冰川覆蓋的記憶中的深山。
她來這裏,為了遊曆,為了師父,為了圓那一條因果。
可是現在,她僅存的記憶被推翻了,那可能是假的,說不定她所惦記的東西,無法割舍的東西也存在了虛假。
鮮血從她的嘴角慢慢滲出,最後一滴滴落在她的裙擺。
“師父...爹...你在...哪裏?”
卿顏其實一直都很怕生人,所以她將情感都給了最親近的人。
她可以與不熟之人談笑風生,也可以完美應對他人的敵意。
可心裏那一個最緊密的角落,她一直分的很清楚。
手腕上的紅繩磨損得很嚴重,宛如她搖搖欲墜的心。
她來大慶好多年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一個人獨行,學著在這個地方活下去。
“如果師父不在這裏,如果我算到的都是假的,那這些堅持算什麼...”
這個時代那麼陌生,殘酷,利用,算計,許多人因為她的麵貌,能力,或是拉攏或是刺殺。
她選擇遺忘的事在這一刻如夢魘一樣全衝了上來,幾乎叫人發瘋。
“阿顏,阿顏!”
頭好痛,但是好像有人在叫她。
是範閑嗎,她不是叫月棠她們攔住他麼。
“範公子,現在很危險,請你出去! ”
“讓開!”
好吵。
冷靜...要冷靜下來....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其實她的道心不穩是很久之前的事,她記得,師父被人找上門欺負,那群人用棍子打他的手,搶他的拂塵,那一次,卿顏生了執念,第一次傷人。
後來師父罰她抄了五十遍清心訣,所以她記得了。
無道心者,沉溺諸幻,迷惘生死,難出輪回...
“阿顏 ! ! !”
“國師大人! ! !”
最後一刻,體內氣息穩定下來時,她唯一看到的,是範閑赤紅的眼。
是她刨根問底了,明明一開始,她隻是想最後看一眼師父的。
要是被小老頭知道,她因為這麼些事,內息紊亂,心緒動蕩,怕是要笑話她了吧...
“臭丫頭,委屈憋在心裏,不是沒了,隻是假裝忘了...”
昏沉的黑暗裏,她好像又聽到了那個小老頭頑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