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等閑識得東風麵(4)(2 / 3)

時間已過去了整整一周,自清仍然處於植物人狀態。他經常莫名發高燒,除了感染之外,白血球的指數也偏高。

植物人,這是全世界都為之棘手的難題。

此時,躺在病床上的勇利雖不能起身,但小幅度活動沒有問題。他一個個撥打電話,幾乎動用了所有關係,甚至請來全省最權威的神經內科專家為自清會診。

先進器械加名醫會診,中西藥物加針灸按摩——不久,陷入昏睡中的自清就有了自主呼吸。而且,他的身體不再發燒,這預示著他的炎症終於被控製住了。

接下來,自清的自主呼吸趨於平穩,呼吸機雖然還在使用,但已經從開始的維持生命,轉化到現在使用氧氣、促進蘇醒的功能了。

為促進自清早點蘇醒,醫生給他上了高壓氧治療,希望通過高壓氧作用,解決他腦部血管損壞、微循環發生障礙的問題,從而迅速改善腦部缺氧狀態,逐漸消除腦水腫,促進腦細胞複蘇和腦組織功能的恢複。

每次上高壓氧時,劉小芹就眼巴巴守在一旁。隨著高壓氧源源不斷進入自清口鼻,她仔細觀察自清每一次呼氣吸氣。她一直抓著自清的手掌揉搓著,她多麼希望自清能眨一下眼,能咳嗽一聲,能動一下手指。

自清仍然沉睡在他的夢想之中,對所有一切不聞不問。

即使如此,小芹仍不放棄任何機會。自清輸液,她就一邊揉搓自清的手臂,讓藥物進去得更容易一些,還一邊嘮嘮叨叨,告訴自清正在打點滴,打的是什麼藥物,一瓶還剩下多少,等等。早上,她及時把窗簾拉開,讓自清感受一下外麵陽光。晚上,她為自清擦洗身體,再幫他抬手臂,曲腿腳,翻翻身,盡量讓他的肢體得到活動。隻要沒事,她就為自清按摩,還不停地跟他說:“自清啊,你別太睡久了啊,我等著你一起回家,哪也別再去了,就好好過我們的窮日子吧……”

自清是個比較少言的人,往日裏不喜歡小芹的家長裏短。現在似乎得到機會,小芹對著自清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個沒完。

周六,自清的哥嫂把大丫帶來了。大丫怯生生地看著自清,確定了躺著的病人就是爸爸,她幾步跑上前,用小手在自清臉上輕輕撫摸:“爸,你怎麼了?”

自清像一截木頭樁子一動不動。

“爸,我是大丫,你睜開眼睛啊!”大丫撲上去,一邊抽泣,一邊尖聲尖氣呼叫爸爸。

麵對這樣的父女情形,小芹也加入到哭泣之中。母女倆的淚水彙流成河,在自清的臉頰和脖頸之間流淌,旁人無不歎息。

就在這時,一件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自清的喉嚨咕嚕一下,接著含糊不清的說了一聲什麼。

“大丫……自清在喊大丫!”劉小芹睜大眼睛,停止了哭泣。她呆了一會,仿佛是被從天而降的喜悅擊懵了。接著她喜極而泣,竟然跑出病房,在樓道倚牆抹淚。

自小芹走進這醫院那一刻,擔心,憂慮,辛勞,企盼等混雜在一起,像蟲子一樣無聲侵襲在她的心頭。如今,所有積鬱在這一刻全部釋放,她虛脫般的感覺疲憊,以至於腳底發飄,站立不穩。

醫生隨後對自清進行檢測,說:“問題不大了。”

在場所有人都覺得,懸了許久的一顆心終於可以落地了。

經過進一步會診和治療,自清不僅真正脫離了生命危險,而且可能康複的跡象越來越明顯。直到這時,自清父母才知道自清遭遇的事故。麵對著在鬼門關走了一個來回的兒子,自清的母親老淚縱橫:“孩子啊,你這是怎麼了,可別嚇唬我啊……”

奇跡再次出現。當母親一次次撫摸著自清的臉,自清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他的嘴唇蠕動著,最後終於喊出了聲:“媽媽。”

自清的發音雖然模糊,但“媽媽”這兩個字,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所有人恨不得歡呼雀躍。隻有自清父親背過頭去擦拭淚水,口中還在不停叨念:“祖宗保佑!菩薩保佑啊!”

當自清的病情完全被控製,隻剩簡單康複和護理之後,在小芹的要求下,自清從省城轉回販城縣人民醫院。

當天晚上,麗敏和池燕到醫院來陪伴自清和小芹。所謂三個女人一台戲,姐妹三人嘰嘰喳喳個沒完。麗敏說,勇利托人去看望了那啞巴,啞巴母親幾天前突然去世,啞巴自己也大病一場。勇利得知情況後跟一個佛家僧友聯係,將啞巴安排到那裏出家為僧,也算是給了他一個穩定的著落。現在勇利口頭上說是到外地發展,其實隻是想找個清淨地方。他對麗敏說他很累,想休息一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