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節 故人和已故的人(一)(2 / 2)

幾杯酒下肚,夏雨晨和那胖子逐漸聊開。夏雨晨把之前的事向胖子抱怨了一遍。胖子氣憤地表示感同身受。胖子又為夏雨晨把酒續上,夏雨晨毫不客氣地仰頭就幹掉了。

“還沒請教兄弟的名字呢!我這人最喜歡交朋友了,你我今日聊得蠻來,如不嫌棄,交個朋友如何?”胖子開口說道。

“我叫夏雨晨,交我雨晨就好了。能交……”胖子沒有自報姓名,夏雨晨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還好有這些年社會的洗禮,他的腦袋也不像以前那麼呆木了。夏雨晨故意打了個酒嗝,說道,“能交上大哥這樣豪爽的朋友是我三生有幸。”

那胖子一聽“夏雨晨”三字,頓時呆若木雞。片刻之後,他的神情又變得激動起來。胖子笑嗬嗬地在夏雨晨肩上拍了一下,開口道:“原來真的是你小子啊,我就說看著怎麼那麼眼熟呢。幾年不見,連胡子都留上了。”胖子笑嗬嗬的聲音變得響亮起來。

見胖子突然這樣,現在又該夏雨晨呆住了。聽這胖子的口氣,以前似乎認識自己。可夏雨晨就算絞盡腦汁也從記憶裏摳不出這胖子的模樣。

“是我啊。楊龍!”楊龍看看自己,這些過去了,自己的外貌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怪夏雨晨認不出來。夏雨晨這時也認出了楊龍額頭上的傷疤,那道傷疤是楊龍為小雨打架留下來的。曾經楊龍還在夏雨晨麵前炫耀過,說男兒就應該一怒為紅顏,馬革裹屍。久別重逢,夏雨晨遇到楊龍應該高興才對,畢竟兩人曾經也算的感情深厚。但見到這消失多年的兄弟哥們兒,夏雨晨竟然高興不起來。他微微閉上眼睛,沒有說話。也許是酒喝多了的緣故,他的肚子開始倒騰起來,像是有個器皿之類的東西在肚子裏被打翻了。然後過往所有的記憶被倒了出來,在夏雨晨肚子裏倒騰。“怎麼了?見到我你不高興嗎?”楊龍不解夏雨晨為何會這樣。夏雨晨依舊閉著眼,他向楊龍擺了擺手,示意沒事。此時,他不敢睜開眼睛,他擔心睜開眼後,會有那奇怪的液體奔湧而出。

“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夏雨晨對楊龍說道,他的聲音似有些抽咽。

“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這樣,不過能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真的!”楊龍自顧自地喝了杯酒。她旁邊的女郎本在一旁專注地玩著手機,根本沒在意胖子和夏雨晨的對話。這突然寂靜下來,她也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她把眼神投向楊龍,想詢問怎麼回事?隻見楊龍左手拇指和食指掐著眼角揉捏,右手向她揮了兩下,那女郎很識趣地走開了。許久過後,夏雨晨睜開眼坐了起來,端起酒杯支了出去。楊龍會意,拿起酒杯碰了上去。兩人再不管三七二十一,仰頭就喝。連續喝了幾杯之後,夏雨晨才開口說話,“能見到你,我也很高興。想不到幾年之後,你搖身一變也成了老板了。”夏雨晨的話語並沒有他說的那樣高興,反而有些低沉。“回想起以前的時候,楊叔叔也是老板。還真是子承父業啊!”夏雨晨措辭亂用一通,話裏實有譏諷之意。楊龍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夏雨晨話中帶刺。他卻並不在意,反而更想知道,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能和我說說這幾年裏發生的事嗎?”

“你還記得小雨嗎?”夏雨晨淡淡的問道。

“當然記得。”似乎提起小雨,楊龍心裏也犯起了痛處,過往的事點點滴滴呈現在腦海。那個叫小雨的女孩,曾經給他帶來了多少的歡笑,多少美好的回憶。但是他卻辜負了她!“她現在還好嗎?”楊龍嘴裏慢慢地吐出這麼一句話,他似不願提及,但又忍不住問道。

夏雨晨又沉默下去,臉上多了許多憂愁和歎息。楊龍把夏雨晨的表情看在眼裏,心裏莫名地煩躁,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她懷了你的孩子……”夏雨晨沒有把話再說下去,仰頭又喝下了一杯酒。楊龍被夏雨晨的話驚愕住了,腦袋裏麵一片空白。那個活潑,開朗的女孩,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吧。都是因為我,都是我造成的。楊龍心裏想著,越發覺得虧欠了小雨。“我真他媽該死……”楊龍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自己臉上。“你先別急著自責,你想知道小雨後來怎麼了嗎?”夏雨晨冷冷笑道,仿佛剛才的沉寂已經讓他走出了過往的痛楚。話語當中更顯幾分落井下石的味道。

“她後來怎麼了?”楊龍還是忍不住問道。

“她自殺了。”

夏雨晨淡淡的一句話,對楊龍來說卻猶如五雷轟頂。楊龍原本因酒意還有些紅暈的臉刹時變得蒼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他更願意相信是夏雨晨在和他開玩笑。楊龍腦袋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似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指責他。“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楊龍低聲,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他的神情宛若瘋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