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還會難受呢?
韓澤從小就很受歡迎,她一直知道的啊。
他不像自己,從小就內向孤僻,天煞孤星,敏感多疑,本就該有精彩的人生,自然也會結交各種各樣的朋友。
他怎麼可能像自己一樣,二十年來,能算得上朋友的,隻有他韓澤一個人。
所以,到底在矯情什麼呢?
她靠著還在運行的醫療艙出神,在心底反問著自己。
答案在胸膛跳動,其實她很清楚。
司若途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那塊常年來壓在她心尖的石頭,一直都來源於她的羨慕和嫉妒。
她不敢直麵自己的這份情感。
她害怕,她羨慕,因為那個被稱作翎的女孩,比自己和韓澤的關係更親昵。
因為她不得不承認,她跟韓澤不過是從小相識,說的好聽點才勉強算半個青梅竹馬。
因為韓澤在她心底的分量,在早以前,就比很多很多東西都要沉重。
可在他心裏卻未必。
司若途所相信的事實就是如此,他們之間顯而易見的差異,從相識的第一天就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小時候,她喜歡偷跑去下城跟孩子們打鬧,韓澤卻在上城圖書館,一待就是一整天。
夕陽下,他們總會在回家的路上相遇,她會在打個招呼之後,灰頭土臉的匆忙往家跑,而他不緊不慢,懷裏抱著沒看完的書。
從小,他們兩個人喜歡的東西就完全不同,人生軌跡也截然相反。
這麼多年,連朋友圈子都是幾乎不相交的兩部分。
雖然他們從小就是鄰居,但因為不善言辭,從來不主動詢問的她,甚至不了解韓澤的家世。
或許是出於她小時候沒由來的自卑,也或許是因為她打心底清楚,韓澤和她,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管是小時候他就能接觸到的高級圖書館,還是長大後他隨意便能申請下來的個人行醫證。
一切都在無時無刻告訴司若途,韓澤背後的勢力不小。
他可能是個不知道從哪來體驗生活的公子哥,而她就是她。
她無父無母,師門各奔前程,連王堯過都不在了。
尤其是想到這麼多年,幾乎都是她單方麵心安理得的在享受著他帶來的恩惠。
在他麵前,司若途那份自卑裏,更夾雜著心虛和恐懼。
她害怕失去他,這個唯一的朋友。
她更害怕他發現,這麼多年,她把他當做朋友的念頭一直都不純粹。
韓澤從不缺少愛慕者。
但他一直孤身一人。
在某些夜裏,少年司若途偷偷跑到陽台,總能看到一片黑夜中,少年韓澤抬起頭,癡迷般看著滿天星空。
她那時就在想,他在念一個人。
他的親人,或者,他的愛人。
當回憶在腦海重現,不知為何,司若途突然莫名的肯定,韓澤當時想的,就是現在出現的這個翎。
因為韓澤雖然沉穩,卻從來都不冷漠,更是極少表露煩躁這樣的負麵情緒。
她第一次見韓澤因為一個人,臉上有如此豐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