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看著劉大剛蹣跚的走出大門,局長的心裏也動搖起來,暗想在任用薑心成是不是真的錯了?回答是否定的,萬大鬆和黃天鋒都是不苟私情的人,他們的眼光不可能都錯的,如果真的用錯了人,國家稻米基地項目再次失敗,那麼可就沒有退路了。正沉思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萬大鬆的電話,口氣帶著明顯的怨氣:“局長,剛才劉紅向我彙報說,她準備貼關於薑心成同誌考察預告的時候,遇到劉大剛副局長,劉大剛要求人事處先等一等,考察預告過一會在張貼,他說要找你談談,等他通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薑心成的幹部考察預告是不是不發布了?”“談什麼談,簡直是扯蛋,按照原來計劃,下午考察!”局長放下電話,心裏暗罵聲,什麼素質,真他媽的累。
一紙幹部考察預告貼在發展改革局的公告欄內,掀起一股旋風。預告的內容就是:根據《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工作條例》,經局黨組研究,定於某年某月某日至某日對薑心成同誌進行考察。附上考察形式及內容、考察組成員,然後就是考察期間,歡迎大家如實反映被考察對象的情況,如對考察對象有意見或建議,請於某年某月某日前當麵或者電話等形式向考察組或者單位紀檢組反映,最後就是聯係電話等。
各個處室的人都關起門在議論著薑心成擬任的崗位和背景,做了兩年的副處長就被列入提拔對象的人少之又少。在發展改革局什麼不多,就是主任科員副處長這些人多,三十多個處,這些人大約有七八十個,這麼多的人之中為什麼隻有薑心成能夠脫穎而出,肯定有特殊的背景。在機關,不幹事,提拔不起來,對別人來說都無關緊要,也不會有人去說什麼,因為誰都有那麼一天,計較別人實際就是計較自己。可是眾人關心的就是處室長的位置,一個位置被別人占了,就耽誤自己進步的機會。對一個單位來說,處長、副處長的位置是定額的。一個蘿卜一個坑,你占了,別人就上不去,別人上不去,就沒有級別,就不可能向上一個級別的台階進軍。
李斌作為老處長,習慣整天坐在辦公室聽別人的彙報,很少主動和外麵聯係,不知道外麵的考察預告,獨自坐在房間裏想著薑心成的事,這幾年坐飛機一樣進步的薑心成有可能接替自己的位置,到農經處任處長。想到薑心成真的到了這裏,自己的處長位置可以用小時來計算了。雖然早有準備,劉剛也和自己談過話,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天,內心的孤獨失落還是不能排除的。劉大剛和自己也談過話,二線後,將建議局長讓李斌專門負責稻米基地項目工作,那麼王大鵬繼續幫助做點事,王大鵬跟著李斌十幾年,在一起還是比較和諧的。如果真的如此,對稻米基地項目的事一定要重新調整思路,否則,還是難有結果。
自從讓人頭疼的國家優質稻米基地項目申報任務一下來,李斌認為就是厄運的開始,周而複始毫無結果的協調,每次都弄的很累。沒有辦法,第一次隻能匆匆上馬,資料不是很仔細就急著上報,希望能弄個扶持資金下來,那麼資金很少,少得可憐,那都是成績,那都是亮點,都可以為自己的仕途畫上圓滿的句號。如此的僥幸,導致很慘的失敗,附近幾個農業基礎都不如本市的,卻都能爭取個上億的扶持資金,普安確是一個銅板都沒有,第一關就被淘汰了。知道申報結果的那一天,李斌就預感到自己政治仕途的末日。
項目爭取的失敗,做具體工作的王大鵬難免受到牽扯,處長也許與他無緣。現在社會流傳說,一個人要想提拔,有兩條半路:一是錢,對有這點愛好的領導增加投入;二是權,找個有關係的上級打個招呼;還有半條路就是情,假如和領導扯上什麼親戚或者七大媽八大姨的關係,也許能提拔。這幾點好像都與王大鵬沒有關係,否則,也不會48歲還是副處長,在副處長的位置上一呆就是這麼多年。王大鵬從外麵推門進來,一進門李斌就感到王大鵬的神色不太對頭,臉耷拉著,布滿悲傷,眼神中透著失望和抱怨。王大鵬進來後,把手裏的一疊公文向椅子上一扔,把自己摔進沙發,如泄了氣的輪胎,很久沒有說話。
“怎麼啦?大鵬,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李斌想王大鵬的這種狀況肯定有什麼事,否則,不會出現這麼大的反映。“操他媽,背後有人撐腰就是不一樣,要什麼有什麼,坐飛機還嫌慢,什麼世道!”王大鵬摸了一下頭,憤憤地罵道。“究竟怎麼了?”李斌問。“老處長,你整天就是做事,外麵發生什麼都不知道,結果怎麼樣?處長的位置馬上就要有人來接任了,我和周俊男什麼說法也沒有,怎麼能平衡?”王大鵬抱怨李斌,發泄心裏的不滿。“誰?誰來接替這個位置?”李斌很想證實自己心裏早就有的一個人。
“能有誰?考察預告已經出來了,人事處很快就開始考察。我就想不通薑心成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提了又提,聽說稻米基地項目也是他負責,難道他一個人就能把國家優質稻米基地的項目給爭取下來,到了這裏,我們不支持,看他有什麼本事。”“確實嗎?”“老處長,基本都成為不成秘密的秘密了,張長興打電話給我,說這個事的時候心裏也感到懷疑,但是他也不會無中生有,為了證實是否屬實,一到班上就進了劉大剛副局長辦公室,證實張長興說的都是真的。”
“劉大剛局長怎麼說?”李斌心有不甘地問。“他能怎麼說,到他辦公室,劉大剛說他已經盡力了,黨組會上他一個人說了不算,其他局領導都支持萬大鬆的提議。回來後,想想這樣的結果也對,你說劉大剛副局長怎麼能是萬大鬆的對手,父親不做副市長已經十幾年了,整天還保持幹部之弟的優越感,認為每個人都要服從他。操,這一套早就過時了。”王大鵬把怨氣也發泄到了劉大剛的身上,認為拿了自己的東西,卻沒有辦成事。
“大鵬,不能把怨氣發泄到領導身上,再說稻米基地項目的事也沒有人說你有責任,當時我在劉大剛那裏推薦你做處長時,也是出以公心,考慮到稻米基地項目我做失敗了,你來也許能做好。現在黨組會已經決定了,就不能對劉大剛副局長心懷不滿,也許他真的盡了力。”李斌安慰並開導王大鵬。心裏卻很不愉快,假如薑心成做了處長,稻米基地項目如果不能如劉大剛所說的從農經處剝離出來,自己真的二線了,這種結果心裏很不甘。
“什麼都能理解,但是心裏很不痛快!”王大鵬無可奈何地說,“這麼做對我來說也許是最好的,這段時間對稻米基地項目的事,確實沒有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每天晚上都無法睡好覺,以後也許就和處長你一樣,什麼事也不用想,等待退休。”“大鵬,經常批評你,說話注意影響,出了這個門千萬不能對任何人說這樣的話。否則,讓局長知道,你什麼都完了。不幹事,難道發展改革局還沒有想幹事的人,隻要局長有個表示,肯定有很多人頭擠尖了想去做點事。這段時間,一定要保持高姿態,正常的上下班,如以前一樣和稻米基地項目單位繼續保持溝通,以局長的風格肯定會給你一個好的交代,如果以此為由頭,破罐子破摔,什麼也得不到,一切就結束了。”幾十年的機關生活,李斌太了解官場的規矩了。王大鵬點點頭,很無奈地說:“好吧,老處長,我聽你的,你老領導都能忍辱負重,我也就認了。在這裏,我表個態,不管薑心成是否真的來,來了,我一定認真做好本職工作。”李斌拍了拍王大鵬的肩膀道:“這就對了嘛,心底無私天地寬嘛,任何時候保持上進的心態,該有的東西會有的。”他說完把王大鵬送出門,陷入了深思。
黨組的決定對李斌來說預料之外又是考慮之中,心裏很難接受!他多麼希望王大鵬能被提到農經處處長的崗位上接他的班呀,那麼下麵的兩年,自己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得到尊重的。薑心成做了處長,稻米基地項目的事還能繼續交給自己?那麼這個平時精神十足,對人熱情的年輕人就能有辦法把稻米基地項目爭取下來?
王大鵬出門後,直接向局辦公室走去,張長興打電話給他,說有點事想一起談談,王大鵬雖然不知道談什麼,但是知道這個張長興和薑心成的關係很不和諧。其實,對薑心成的提拔,最不樂意的人中除王大鵬等人之外,還有就是辦公室副主任科員張長興,和薑心成競爭人事處的副處長失敗後,心裏一直有隔閡,機關永遠是強者的天下,要想成為強者,必須有堅強的後盾,為此張長興很賣力地巴結局長和局長身邊的人,希望進步的步伐有一天趕上超過薑心成,特別是巴結錢麗。
張長興知道錢麗和局長的關係很不一般,至於什麼關係無法了解,他也知道錢麗對自己有那個方麵的想法,當然自己對錢麗也有那個方麵的想法。說實在話,張長興從看到錢麗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上她了,她個子不太高,也不矮,一米六幾的樣子,臉圓圓的,皮膚非常白,長得比較豐滿,但不顯胖,她不管是高興還是生氣,都讓張長興很著迷,也就有了那個方麵的邪念,常常一個人躺在床上想,假如有一天脫光了她的身體,肯定別有風味,這個念頭產生以後,就一直揮之不去。
但是,錢麗和局長關係很不一般,一個領導把女人放在身邊就會給人議論,漂亮女人放在身邊更讓人聯想很多。張長興一直不敢對錢麗下手,假如錢麗是領導的專用品,到虎口去奪食,張長興肯定沒有這個膽,如果這樣,那麼死得會很慘。所以,隻能站在後麵看著錢麗的身影。後來,他和錢麗發展成那個方麵的關係,與那次喝多了酒有關。一天晚上,兩個人陪客人到很晚酒席才結束,張長興和錢麗開車到不遠處的洪澤湖大堤上,停了下來。四周很靜,有螢火蟲在不遠處閃。錢麗下了車,感覺水麵清清的風有些濕潤,清涼得舒服。
兩個人都喝了很多酒,說話就沒有輕重。酒壯熊人膽,張長興那天從後麵抱住了錢麗,抱得她幾乎喘不了氣,她沒有反對,還似嫌不緊,也緊緊地抱這他,就感覺到他的唇粘上來,很主動地迎了上去,很主動地讓他的舌頭走進來,也很主動地和他柔軟地糾纏,後來,就分不清是他在她嘴裏,還是她在他嘴裏,彼此都覺得心裏有火在燒,手上都有了動作,都是過來人,都不必掩飾自己,手想停在什麼地方就停在什麼地方,想做什麼動作就做什麼動作,很直接,很放肆。張長興從後麵抱她,兩手一上一下地撫摸,撫摸的都是她的敏感地方,都是他極想撫摸的地方。他也這麼戲弄過卡拉OK的小姐,但那感覺不一樣。這會兒抱著的是曾無數次想的女人,那欲望便不受思想約束任意奔騰,剌激便拍打著心撲撲地跳。後來,他無法控製,也不想控製,一步一步把錢麗抱上了車。
有了這一層關係後,兩個人當然很親密。後來,從錢麗那兒知道,錢麗的父親和局長曾經一同在鄉下掛職兩年,關係很不一般。有此淵源,局長當然要照顧好老朋友的女兒,所以錢麗也就仕途順利,根本沒有外人說的那層關係。這次,聽錢麗說要單位要調整薑心成的時候,張長興說了很多的壞話,希望錢麗能給局長前麵吹吹風,讓薑心成失去機會。可是,這次的考察預告,說明一切是徒勞的,在大局麵前,局長是清醒的。張長興知道,王大鵬作為這次競爭的失敗者,肯定會有很多不滿,就想找個機會和王大鵬好好地聊聊,做好讓王大鵬鬧出點事,那麼一切或許會有改變。機關,怕的就是渾水,水渾了,誰都難說是幹淨的。當然,要讓水渾了,這個時候的王大鵬就是最好的攪水者,失敗的怒火會讓一個人變得很弱智。所以,張長興就想和王大鵬好好的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