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楊棒子站在門廊那,還被大茶壺忽悠呢!紅玉進來的時候,小名叫二狗子的這夥計攙著楊棒子的胳膊正問呢!
“爺,您是打茶圍呢還是聽曲呢,翻個牌子呢還是包夜呢?”
“二狗子,這我撿回來的,去給抹了牌子,這位爺今包夜了。”
“得嘞!樓上的,紅玉姑娘掛牌了!”這一嗓子和脖子被捏住的公雞一樣,聽得楊棒子這個難受啊,扭頭看了看紅玉姑娘,心想,這多半是個戲園子,這麼好看的姑娘一準是唱戲的,既然進來了,就跟著人家走吧。
上了樓梯,這眼睛就不夠用了,一個個一排排地,不是露著胳膊就是大腿啊,白花花地直晃眼啊,這哪見過這架勢啊?啥戲園子啊,這麼多角?
這聚福班啊是保定娛樂業的頭把交椅,領頭羊那不是吹的,這的姑娘個個吹拉彈唱是樣樣精通,琴棋書畫呢出手有絕活,紅玉那更是出眾的,經常被戲園子請去唱兩出折子戲的。
十二歲被人販子賣到保定,讓聚福班的老鴇大英子看中了,親手調教出來的,可是下了心思的,用了四年的時間請的名師教的吹拉彈唱諸般本事,為的就是成頭牌的。
十六歲一出道,那當時可是轟動保定城的!平康裏的所有妓院子全鎮!頭夜破身價炒到五千大洋!別看紫玉日後和她爭了兩年多的頭牌,身價就是比不上她,紫玉的頭夜錢是三千大洋,打一個茶圍是五十大洋,人家紅玉一個茶圍下來,就作陪曲都不唱少了一百大洋想都別想!
這打茶圍的就是客人來妓院呢,喝茶聊天談事情。姑娘們一邊陪著插科打諢地活躍下氣氛,比如紅玉,一百大洋是出場費。幹鮮果品茶水毛巾啥的都是單算,不唱戲不清唱昆曲呢。也得再加上個一兩百大洋,如果支上留聲機唱幾個小曲,來段《思凡》的,那五百都打不住!
單聽曲呢,有規定,上午不唱,下午不唱。晚飯後就兩個小時那是唱曲的時間,過了這時間,對不住,要啊養嗓子了。什麼價?一個曲子一百大洋!
翻個牌子這個好理解,就是啥過場的都不用,來了就辦男女之事,辦完就走,這個也好算賬。五百大洋先交錢!
至於說的包夜,這就等於紅玉姑娘從現在開始,到明中午,全歸你一個人了,底價一千大洋!什麼果子夜宵下人丫頭的打賞啥的全是另算!兜裏不裝上幾千大洋的兌鈔。你最好是別進來。
這楊棒子兜裏就一百多大洋,打個茶圍聽個曲的都不夠呢,這還包夜呢?這要看是誰說的了!要是客人自己說的,那老鴇就得坐在那抻著,你不把銀子擺在那照亮了老鴇的眼,這個口是不能開的。
可要是紅玉姑娘自己說的呢,老鴇眼裏紅玉這就是搖錢樹,一句話都掉金子呢,那就得上杆子的應承著,為啥啊?老鴇明白沒有姐兒不先把客人的底摸好就報上掛牌的。
紅玉姑娘呢可有日子不接翻牌和包夜了,一來呢就是茶圍和出條子都日進鬥金的了,結交的那些個公子哥官員啥的已經都應付不過來了,哪有心思還接翻牌的活呢,老鴇也明白這頭牌姑娘得放出去讓人爭的,光弄那短平快的,那都是三四等妓院才幹的活。
迷上自己頭牌姑娘,那些敗家子們哪個不往這甩上三五千大洋啊,手都不讓你摸!就紅玉去串場子唱兩處戲,那些客人們往台上甩的賞錢一場下來都得幾千的。
所以不是腰纏萬貫的主,或者是手眼通天的貴人,一般不給開出包夜這景來,今紅玉姑娘自己說的包夜,那實打實地是拉到貴客了,所以二狗子一聲喊也是報喜呢!
這老鴇聞聲從樓上一間客人開好的房間裏,急忙忙地趕了出來,想看看搖錢樹這是領著誰回來了?上眼一瞅,這個失望啊,既不是油頭粉麵的小開,也不是看著就財大氣粗的老板,更不是壓低了帽簷的那些各色官員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