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3)

?愛情大冒險(公孫羽)

楔子

阿美茵的心願

阿美茵一直認為黑人的嗓音是所有人種中最動聽悅耳的,說話時也好,唱歌時也好,快樂時也好,憂傷時也好。

Juju第一千零一次地合攏阿美茵的雙手,摸摸她的頭頂,低柔地說:“不,這件事這個禮拜絕對不會發生。”

她不會被車撞死,這個禮拜不會,下個禮拜不會,下下個禮拜還是不會,任何時候都不會,Juju能夠預見到阿美茵會在很久很久以後的某一個雪天的早晨安靜地病逝在自己的床上,周圍都是熱愛她的親人。那才是阿美茵的人生,那才是阿美茵的未來。

第一次聽見這個相貌可親的女孩略帶羞澀地問他,這個禮拜我也會死於車禍嗎?Juju也忍不住要懷疑這個姑娘是不是瘋子、癡子、傻子。

“這個禮拜還是不會嗎?”阿美茵吞下第十六塊鬆餅,她的手邊還有小山似的一堆,這還僅僅是阿美茵心情抑鬱時的食量。

“阿美茵,是不是你的親友中有人因為車禍過世?”Juju的預言能力不包括過去,他能感受到阿美茵心底的創傷,但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故造成的。

阿美茵點點頭,“我的爸爸,我的媽媽,我的全部家人。”

從去年冬天到今夏,阿美茵每周周三都光顧這家咖啡館。Juju每天都會趁上課前的半小時工夫來這裏看一份報紙、喝一杯咖啡,他不介意用自己的異能力幫人,但絕不收取任何費用,相信Juju的人很多,不相信Juju的人也很多,Juju一律淡然處之。

阿美茵的心理醫生知道阿美茵堅持每周拜訪所謂的異能人士,但郝思醫生非但沒有阻止,反而鼓勵阿美茵繼續這麼做。

施蒂文思夫婦剛剛過世的時候,阿美茵經曆了一段異常艱辛的時光。

事實上,郝思醫生行醫多年從來沒有碰上這樣的病例,隻是因為父母的意外過逝而完全喪失生存下去的意誌力。阿美茵並非幼童,她已成年。按照現代的標準,阿美茵對於親人的眷顧幾乎可算是病態的,她和別的年輕人不同,她沒有強烈的個人意誌,她關於未來的每一個計劃都是與父母相關,她讀完了她的景觀設計課程之後要如何為他們家的天台設計一個花園,媽媽喜歡噴泉,爸爸喜歡小型的瀑布……

“哦,”Juju困惑地笑起來,“我還以為是你的男朋友,因為你看起來如此憂傷。”

阿美茵皺皺眉頭,“那是我的父母,我以為我應該更加憂傷才對。”

“可是,阿美茵你不再是小孩子了。”Juju好心地提醒她,“每一隻小鳥能夠展開翅膀之後都會飛離自己的家園,每一頭小獸足夠強壯之後都會被逐出自己的群體,阿美茵你自己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我不是小鳥,我也不是小獸,我是人,我要和我的父母在一起,因為那樣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一座房子裏隻有一個人,那座房子就不叫做‘家’。”

Juju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無法說服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柔順的女孩,“阿美茵你可以有自己的家,與你的丈夫,你的孩子。”

阿美茵困惑地眨眨眼睛,那是她沒有想象過的圖景,她今年不足二十歲,爸爸媽媽曾經為她計劃過,二十五歲戀愛,二十六歲結婚,二十八歲生第一個孩子……阿美茵一向認可這個計劃。她認可爸爸媽媽為她做的每一件事情。

“阿美茵,是時候學會讓過去的事情過去了。”Juju望著眼前這個情緒消沉的女孩,不知不覺他和她一起度過了半年的光陰,每周回答她一個同樣的問題,Juju明白自己其實是在縱容這個女孩,“阿美茵,我不會再為你預測你下周是否也會死於車禍了。相信我,你永遠不會。”

阿美茵微微紅了臉,她並非不知道自己的舉動荒唐,但她控製不住,她必須做一點荒唐的事情讓自己好過一點,“抱歉,我很抱歉。”

Juju拍了拍阿美茵的手,“我可以最後一次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正慢慢地朝你走近。”

“他會成為我的家人?”阿美茵的眼睛一亮。

Juju頓了頓,“當然,當然可以這麼說。”丈夫當然也算是家人,絕對算是家人,“家人,對你而言真的這麼重要?”他不解。

“當然、當然。那是和你分享一個家的人呀。”

Juju怔了怔,“對,你說得沒錯。”

“那麼這個人是我的什麼親屬?”阿美茵貪心地追問,會不會她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呢?

“丈夫,當然是你的丈夫!”Juju道。

“哦?哦——”阿美茵的眼睛先是瞪得圓圓的,然後慢慢地彎下去,“對哦,丈夫也是家人哦。”也許她也可以找到一個溫厚的男人,然後像爸爸媽媽那樣一輩子相親相愛,然後生一個像她一樣戀家的女兒,那麼她的人生從此又完整起來。

一座屋子裏如果隻有一個人,那麼這座屋子就不能叫做“家”,即使它像皇宮一樣豪華。

一座屋子裏如果有兩個人,那麼他們可以互相做伴,一起做飯,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經曆所有的事情;一座屋子裏如果有三個人,他們可以互相做伴,一起做飯,一起玩耍,一起經曆災難;一座屋子如果有四個人……阿美茵在心裏默默地想象。

阿美茵堅信,人活著就該和其他人一起活著,那些人就是你的家人,值得用生命去愛。

第一章 騙局(一)

有的人起床以後不喝上一杯咖啡,就形同死人,阿美茵很不幸地位列其中。如果此類人群有任何排名,阿美茵毫無疑問地會位列三甲。這很可能是天底下唯一一件阿美茵可以做得如此“出類拔萃”的事情,而且完全是“天賦”使然。

阿美茵不高不美不胖不瘦不富不窮不是天才也不是弱智,她幾乎全無特點,隻是上帝例行公事時捏出的小泥人,她性格溫順,任人捏圓搓扁,她平凡無奇,她普普通通,她像河邊的白色卵石,你很難分辨出左邊這粒和右邊那粒究竟有什麼不同,阿美茵甚至連一顆標誌性的大痣也沒有,總而言之,她令人過目即忘,你需要和她相處很久很久之後才能順利在人群中找到她,並且叫出她的名字。阿美茵的人生如同她的膚色一樣,白白的,但是阿美茵起床時的“奇景”卻足以令觀者動容聞著動耳,並且深深鐫刻進自己的腦海,變成永生難忘的記憶。

阿美茵撲出臥室,很“成功”地在臥室與起居室交界的地方摔了個跟頭,呈斜八字躺倒,阿美茵頭一歪,呼嚕聲頓起,大約十五分鍾之後,阿美茵由美妙的回籠覺中慢慢醒來,臉上微露恍惚的舒適笑意,這個表情乍看上去近似於“淫邪”,阿美茵萬般艱苦地撐起像爬蟲一樣柔軟的身體,她擦了擦嘴邊泛濫的口水,沾了口水的手背在睡裙裙擺上反擦幾下,同時,一邊順著門框向上爬一邊不住地磨牙。

搖搖晃晃歪七扭八地步行大約二十步,阿美茵在電視機和沙發茶幾之間再度摔倒,此次姿勢為狗啃泥,羊毛地毯很柔軟,阿美茵的意誌力立即潰散,呼嚕聲再起。大約十分鍾後,阿美茵手扶電視機櫃慢慢站起,透明的口水蔓延一片,多出來的部分彙聚成細細的銀線由嘴角一直懸垂到胸前,阿美茵似有所覺,深深吸了口氣,“哧溜”,就快被地心引力吸走的口水又被阿美茵吸進口裏,“咕嚕”,吞下去。

兩名早就目瞪口呆的看客不由自主地一陣惡心。

阿美茵毫無所覺,繼續像屍變的僵屍一樣雙手平伸向前摸索而去,她需要一杯濃濃的咖啡,阿美茵下意識地想。

在咖啡煮好之前,阿美茵半跪在水槽前,臉懸扣在水槽凹槽裏第三次打起呼嚕。五分鍾後咖啡的濃香喚醒了阿美茵,阿美茵打開碗櫥,摸出藍白雙色小海豚形狀的陶瓷杯,倒了大半杯咖啡,顧不得燙嘴,吞下去一半,霎時便像服食了解藥的中毒者一樣,精神振奮了許多,一直半開半合的眼睛張到了正常的長寬度,雪白的小臉立即生動了許多。

阿美茵捧著咖啡緩慢地挪到廚房和起居室交界的地方,她下意識地想去她舒服無比的沙發裏再窩上幾分鍾。

是幻覺嗎?她還沒有醒透?

阿美茵一手握緊杯子,一手揉了揉眼睛。

兩個人端坐在她粉紅色的沙發裏(準確的說法應該是,一個人端坐,一個人橫七豎八地斜躺在她的禦用沙發裏)。電視似乎也被打開了,似乎是Fox的新聞台。

阿美茵再度揉了揉眼睛。

男性,高大,冷峻以及英武。阿美茵試圖形容眼前這兩個人,阿美茵的生活中從沒出現過這樣的角色,阿美茵困惑起來,這兩人身上有種公事公辦的冷峻,令阿美茵不由回想起爸爸媽媽出事那天,****通知她的那位警察。

阿美茵心裏一驚,思維開始混亂。這兩個到底是什麼人?門窗都貌似關得好好的,他們是怎麼進來的?樓下的門衛一向十分盡責,怎麼會放兩個陌生人進來?他們是爬牆上來的?為何會來去無蹤?難道他們是外星人?

或者,他們是聯邦調查局的密探?阿美茵摸摸自己的黑發,雖然她是黑發黑瞳,但她真的不覺得自己長得像中東人。

天哪,他們究竟是誰?

還沒徹底清醒的大腦負荷不了太多的問題,阿美茵手一軟,杯子落在地上,沒有打碎,但咖啡灑出了大半。阿美茵像一條突然被老鷹啄死的蛇一樣,滑倒在地上,呼嚕聲第四次響起。

沙發上的兩個人麵麵相覷,互相凝視半天。

“不如?”端坐的那個提議,一邊打了個隻有他同伴才懂得的手勢,右手手指輕輕向上一挑。

“當然!”橫七豎八斜躺的那個立即翻身而起,幾步就跨進廚房,一秒鍾後手裏已經捧定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端坐的那個也已經上前扶起了阿美茵。

睡夢中的阿美茵感覺到自己的脖子靠上了一個十分舒適的枕頭,阿美茵快樂地呻吟了一聲,同時下定主意等她醒了之後一定要再去買十個同樣的枕頭。

橫七豎八斜躺的那個人好笑地看著阿美茵抱著同伴的手臂不住摩挲,“她似乎對你興趣盎然。”

端坐的那個人翻了個白眼,扶穩阿美茵的頭,“施蒂文思小姐?施蒂文思小姐?”

阿美茵磨了磨牙,忽略噪音,繼續睡。

橫七豎八斜躺的那個不以為然地推開夥伴,然後一巴掌拍在阿美茵的臉上,雖然不是很重,但也是“啪嗒”一聲脆響。阿美茵驚醒,黑褐色眼睛瞪得比平時要大上二分之一。橫七豎八斜躺的那人吆喝一聲:“喝!”同時把咖啡對著阿美茵的嘴巴灌下去。

阿美茵嗆了幾下,徹底清醒,一股腦地爬起來,退開幾步,“嗨,你們好。”她困惑又有禮地說。她仍然搞不清狀況。這兩個究竟什麼人?他們想幹什麼?搶劫?不不,劫匪不會穿Burberry和Armani西裝。綁票,她的信托基金不過剛剛達到七位數,在紐約這種超級富豪紮堆的地方,就算有人要劫富濟貧也不至於打她這個小孤女的主意。

有何貴幹?

有什麼我可以幫你們?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阿美茵猶豫了半天也不知道下麵一句應該說什麼,最後,囁嚅半晌,蹦出一句:“咖啡?”阿美茵一邊說一邊做了舉杯暢飲的動作。

兩個非法闖入意圖神秘的家夥相視而笑。

“當然。”

“當然。謝謝。”

阿美茵倒了兩杯咖啡,畢恭畢敬地端出來,卻見兩個神秘人正在交頭接耳,低聲談論什麼,其中一個,也就是那個剛剛斜躺在她的沙發裏此刻把鞋子蹺在她茶幾上的家夥,一邊說一邊做了個手勢,右手食指在腦門處轉了兩轉,然後攤開雙手,聳聳肩膀。阿美茵聽見他問自己的同伴:“你認為她……真的沒有問題?”

阿美茵皺皺眉頭,她猜測他問的是,“她腦子真的沒有問題?”

阿美茵的智力正常,但閱讀速度極慢,身體平衡協調能力差強人意,故此常給人智能不足的錯覺。而施蒂文思夫婦則以為女兒善良慈悲心軟怕事才是別人膽敢對她惡意詆毀的緣由。

雙手平放在膝蓋上端正而坐的那個人瞪了同伴一眼,“你又在胡說什麼?啊,施蒂文思小姐……”他起身準備接下阿美茵手中的咖啡。

阿美茵毫不防備地望進一雙翠綠色的眼睛裏,就像小蟲子落進了琥珀色的樹脂的包裹中,她一失神,下盤不穩,雙腳絆在一起,“哐當”,下巴磕在茶幾的邊沿,兩杯咖啡同時飛脫出手,“哐當、哐當”,接連兩聲響,分別跌落在距離沙發三四米遠的地毯上。

“噢!”阿美茵不由雙手捂緊眼睛,難道她真的又要更換地毯?

沙發上的兩個人同時跳起來。

“施蒂文思小姐?”溫文又古板的那個人問,“你還好嗎?”

“我沒事,我很好!”阿美茵爬起來,摸了摸有點刺痛的下巴。

兩個神秘人再度麵麵相覷。

“施蒂文思小姐,我是雨果·弗勞爾。”對方伸出手,阿美茵愣了愣,對方挑高眉毛,阿美茵還是保持癡癡呆立的狀態,對方有點尷尬地收回手,阿美茵這才想起她應該伸手和人家握一下。她不好意思地把藏在背後的手挪到腿側,猶豫了半天還是不敢遞出去。

“柯裏斯·金。”另外一位利落地揮揮手。

“阿美茵·施蒂文思!”阿美茵一咬牙伸出手,大聲地說。

雨果和柯裏斯第N次麵麵相覷。

雨果微笑著捏了捏阿美茵的手,“很高興認識你。”他說話的口氣好像正在和一個很小的小孩子交談。

柯裏斯豎起手肘搗了搗雨果,不懷好意地偷笑起來。雨果雖然看起來溫和可親,但他絕對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至少絕對不像今天表現得這樣好說話。

阿美茵還是不確定自己應該如何和這兩個陌生人交流,“咖啡?”此刻她滿腦子都是咖啡,她需要一杯濃濃的咖啡喚醒她,告訴她眼前的一切都是夢中幻象。

“我去就好。”柯裏斯跳起來,他不想再忍受更多的意外。

柯裏斯一頭微曲的金色短發,湛藍的眼睛,濃密細長的睫毛,金黃色的皮膚,無可挑剔的身體曲線,他一邊朝廚房走一邊脫掉了外套,他的襯衫幾乎是敞開的,阿美茵看到了他漂亮得像捏出來一樣的腹部和插在腰間的手槍,阿美茵不知道應該對哪一樣更覺驚訝。

雨果則是文質彬彬,他比柯裏斯要高一點,但也要瘦一點,麵色有點蒼白,似乎常年不見陽光。與柯裏斯相比,雨果身上有種在新新人類看來極端落伍過時的儒雅氣質,不過,阿美茵從來不是新新人類,她覺得雨果看起來更可親。

“那個……那個……”阿美茵在雨果麵前克製不住地緊張,“那個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她一邊問一邊不太協調地打了幾個手勢,差點又把自己絆倒,她實在緊張透了。雨果無疑是她見過的最漂亮最隨和的男孩子,他有一對晶瑩流動的綠色眼睛,他黑色的西裝外套裏麵穿著暗紅色的絲質襯衫,他坐下來的時候背脊總是挺得直直的,阿美茵覺得他從頭到腳哪裏都好看,無可挑剔。阿美茵想起她的好朋友瑞恩,爸爸媽媽都曾誇讚瑞恩是個帥小夥,芬尼也不止一次地大叫瑞恩是天底下最帥的男人,但阿美茵覺得瑞恩完全比不上雨果,要差上好遠好遠。阿美茵認為雨果像是海報上的男孩,但是一點都不冷漠。阿美茵的直視令雨果略覺尷尬,不過她看他的眼神更像看一件櫥窗裏的展品而不是看著一個大活人,“嘿!”雨果忍不住在她眼前擺了擺手。

“哎!”阿美茵回過神來,“我……”她的手大幅度地朝後一揮,隨著一個極其古怪的動作,她似乎又要仰天摔倒。

雨果緊張起來,他張開手臂,全神戒備,以防阿美茵突然跌死,這是雨果平生第一次見識到隨時隨地都能跌倒的人。阿美茵下巴上的紅印依然清晰,“你……還好?”雨果一邊說一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的語速極慢動作也極慢,在與阿美茵的對話中,雨果充滿耐心。

“哦,並沒有流血。”阿美茵揮了揮手臂表示自己並不在意,身體也隨著手勢危險地搖晃起來。

“或者,你先坐下來?”雨果小心翼翼地問。

“哦,當然、當然。”阿美茵坐到雨果身邊,“阿美茵·施蒂文思!”她忘記了她已經對他介紹過自己了。

“雨果。”雨果沒辦法,隻得再說一遍自己的名字。

“哦。”阿美茵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問過了,臉上紅了紅,“你知道,我剛剛起床,腦袋總是不清醒。”

“很多人都是這樣,不用在意。”雨果柔和地說。

他的聲音像絲絨一樣平滑,阿美茵覺得他一開口說話,就如同有一根柔軟的羽毛在她的腦子裏掃來掃去,令她飄飄欲仙以及——昏昏欲睡。

阿美茵握緊雙拳,用指甲猛刺自己的手心,努力保持清醒,她不要再度昏睡過去,尤其當著這個陌生人的麵,實在太丟臉了。

“請問,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阿美茵不敢確定自己的問題是否有點失禮。在這個世界上,她最怕的事情有三件,老鼠蟑螂和得罪人。

雨果詫異地挑高眉毛,“是你開門放我們進來的。”

“哦,是我開門讓你們進來的。”阿美茵微笑著重複,“我開門……”她眨了眨眼睛,“我開門放你們進來的?”她大驚失色,“什麼時候?我……”她怎麼完全不記得呢?天哪,阿美茵雙手插進滿頭的黑發中,“我自己開門讓你們進來的?”她呻吟了一聲,雙手捂緊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