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一切都迷迷糊糊的,像在一場想醒又醒不過來的噩夢裏。傑瑞來時,看到我那樣子,二話不說,抱起我就要往樓下跑。想起電視上不斷出現的甲流感新聞,再看看自己的症狀:高燒,頭痛,渾身肌肉痛,我懷疑自己不會已經中標了吧,便推著他先去戴口罩。他懶得跟我廢話,還是不管不顧地抱著我繼續走。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生病的人容易脆弱吧,我那眼淚開始不要命似地往下掉,一滴,兩滴,一大串,止不住的流啊流啊的,仿佛沒個盡頭。全身的力氣似乎隻夠用來掉眼淚。
他不停地安慰我:“乖,不哭。不哭啊,樂樂,有我呢,你別怕。”
我便笑了起來:“你怎麼像我老爸呀,小時候爸爸帶我去打針,也是這樣哄我呢。”
他看著我,眼睛裏盛著滿滿的擔心。他說:“人家小孩打針都不怕,你還沒打就嚇成這樣。你現在還不如一小孩呢。”聲音極盡寵膩。
上了車後,我還是渾身發冷,忍不住往他懷裏縮。他便緊緊地抱住我,恨不得將我嵌在他懷裏。我不無擔心地說:“萬一我要是豬流感呢,傳染了你怎麼辦?”他安撫著我的背,語氣輕鬆地說:“那我們倆就找一處絕情穀,一起與世隔絕去。”
聽他那麼說,我的鼻子又開始變得酸酸的。
到了醫院,醫生例行問診,問了我的情況後,醫生幾乎馬上帶上了口罩。我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請求醫生能不能馬上借給傑瑞一個戴。醫生把口罩遞給他,他把口罩拿在手裏甩來甩去,我說你趕緊帶上呀,他笑著安慰我:“放心,我身體好著呢。”我瞪了他一眼,湊上前去要給他帶,他竟然順勢在我唇上啄了一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即使跟你親密接觸,病毒都侵犯不了我。”我又氣又急,忍不住罵他:“傑瑞,你瘋啦。”他還是滿不在乎地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我那還有那麼多力氣關心他呀,隻能強硬地警告他:“你要再這麼胡鬧,趕緊從我眼前離開。”
他便乖乖地戴上口罩陪我去做三大常規及X線胸片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直接開出似病例疑,並給開了單病室隔離留觀。在進隔離室前,我一個勁兒地催傑瑞也趕緊去做個檢查,這幾天他可一直跟我在一起呢。傑瑞還在嘴硬,說他沒事的,讓我先管好自己就行。他開始婆婆媽媽:“豬流感沒那麼可怕,樂樂,你可別閑著沒事整天自己嚇唬自己呀。樂樂,你得趕緊好起來,好了之後我們一起去吃烤乳豬慶生哦。樂樂,你好好照顧自己啊,一個人待在屋裏別胡思亂想,你會很快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樂樂,禍害遺千年,我可等著你出來後繼續禍害我呢。樂樂,樂樂。”
趁眼淚湧上來之前,我說你煩不煩呀。
他的眼睛也紅了,他說:“我知道我很煩呀,以前總煩你,現在煩著你,以後還想繼續煩著你。”他說,“楊小樂,你得答應我,等你出來後換你煩我好不好。這樣我們才能扯平啊。”
我努力地笑,我說:“你傻不傻呀。我不就是住個院麼,你緊張什麼。我正好靜下心來閉關修煉,沒準出去後就練成玉女心經與左右互博了。”
“好啊好啊,這樣你就可以有冤的訴冤有仇的報仇,也可以想怎麼收拾我就盡管怎麼收拾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趁這段日子好好上香求菩薩保佑你吧。”
他認真地說:“我會好好上香的,我要求菩薩先別管我了,先一門心思替我伺候你去吧。”
“你可以滾了。”
其實我的治療進行得挺順利的,在第五天時,高燒的情況就得以控製住。但在第五天時,林仙兒打電話告訴我,傑瑞住進了緊急隔離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