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這個父親是一個犯下了殺人罪的男人,她不覺得可怕嗎?
“為什麼?”菊治問。
高士替女子答道:“因為父親隻是真心實意愛一個女人而已。她說有這麼一個真心愛人的父親,特別了不起……”
對方竟然這樣理解自己。可能的話,菊治真想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可卻無法做到,菊治的手撞在了窗戶上。
“謝謝!”菊治再次低頭行禮。
兒子高士昂然自得地宣布:“父親,我們還是打算結婚。”
不再理會自己犯下的罪行,曾經一度取消的婚事又恢複了,這麼說他們真的要結婚了。理由就是看到自己案件的審理過程,了解到自己不是壞人。
其中“父親隻是真心實意愛一個女人而已”這句話,讓菊治感到比什麼都高興,而且連曾經一度打算解除婚約的高士的女朋友也能理解自己,這更讓菊治欣喜。
“原來如此……”
菊治覺得自己好像第一次得到了別人的承認。這一段時間,一直被人認為是一個生活放蕩、結果把女人掐死的不可救藥的男人,就連菊治也曾這樣懷疑過自己,而此時,竟然是這兩個年輕人支撐了自己。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可能的話,夏天之前……”
即使是夏天,就算是一年、兩年、五年之後,菊治還是出席不了兒子的婚禮。
兒子高士仿佛察覺了菊治的心事,他說:“我們結婚的時候,希望父親也能說上一句話。”
“可是……”
想要得到獄中父親的祝福,如果被別人知道的話,怎麼辦?菊治有些擔心。
那個叫美和的姑娘清清楚楚地說:“請您一定答應!”
兒子的未婚妻說這樣的話,顯示出他們的真心。
“我不打算隱瞞父親的事情。如果別人知道,就知道吧。因為其實別人都已知道了。”
菊治以前一直認為還很幼稚的兒子,看上去突然變成了一個大人。
“謝謝……”
菊治又向他們行了一劄,然後問:“結婚典禮和婚宴等需要很多錢吧?不要客氣,都告訴我。”
“噢,我們不打算花很多錢,不夠的話,還要靠您啦。”
說實話,不管為這兩個人花多少錢,菊治也不心疼。
“事情也就是這些,請您放心……”
這時,高士和女朋友對視了一下,站了起來。
“父親,請保重身體,我們還會再來。”
高士說的時候,女孩兒也從旁邊點頭,他們行了一禮之後,離開了菊治。望著他們的背影,菊治覺得自己總算得到了正常人的理解,不由放下心來。
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菊治隻是用油性筆在日曆上劃掉了一天又一天。在今後的八年裏,逃跑就不用說了,就連自殺的自由都沒有,隻能被關在監獄之中而已。菊治一整天都覺得失魂落魄的,一天又將過去,而且,今天是宣布判決後的第十三天了。
“明天就是上訴的最後期限……”
菊治一度決定不上訴了,可讓他就這樣去服刑,他仍想要一個“就這樣吧”的理由,讓自己能夠接受。
在太陽落山很早的一個冬天的傍晚,菊治正在看著日曆發愁,這時聽到有人喊:“109號,有來信。”
菊治不由得趕上前去,隻見寄信人一欄寫著“菊地麻子”四個字。
是四穀那家酒吧的媽媽桑來的,菊治以前也收到過她的來信。對方還沒忘了自己,菊治覺得很高興。他急忙打開了信,隻見字體和上次一樣柔和,上麵寫到:
“事到如今,再說這種事情,我想會給您帶來麻煩,可還是下決心寫了出來,如果有令您不快的地方,請把來信扔掉。”
來信的語氣相當客氣,從上次來信到現在已經將近四個月了。那時對方的來信寫到,自己對女性在達到性高潮時希望去死一事頗有同感,同時堅信菊治是無罪的,信的內容曾使菊治增添了不少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