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雪女(2)(3 / 3)

一個看上去才三十多歲的年輕看守,一副準備馬上就要動手毆打的樣子怒視菊治,仿佛在說“快走”似的搡了一下菊治的後背。

菊治向前趔趄了一下,走了起來。

自己好像惹出了什麼不可收拾的大禍。剛才那樣大喊大叫,究竟會把自己怎麼樣呢?

自己的刑期不會因此有所增加吧?因為判決書已經下來了。

在不安開始襲來的時候,菊治由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把憋在心底的怨氣一股腦兒吐了出來,心裏頓覺非常爽快。

總之,以後的事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八年也好,十年也好,自己不在乎。

菊治覺得自己此刻情緒異常高漲,這樣做就對了,他同時給自己打氣。

菊治被押回拘留所的單人牢房以後,心情還是無法平靜。

在那麼多人麵前,自己當了一回跳梁小醜。在後悔的同時,菊治又覺得自己做對了,那樣一來,對方應該明白自己想說的事情,兩種想法交叉在他腦海裏出現,他的心情起伏不定。

不管怎麼說,他們所說的不對。

檢察官認定:“在發生性關係這種異常的狀態下所說的話語,不能認為是出於本意的委托。”庭長斷言:“把對方在性交過程中提出的要求當真,將其掐死一事,被告應該能夠充分預知,那是違背社會道德、為社會所不允許的異常行為。”這些統統不對。

“什麼地方不對?”如果有人問道,菊治雖然不能很好說明,但是總而言之就是不對。那幫隻知道法律,書生一樣的家夥怎麼可能明白,隻有當時在場、和冬香做愛的自己,才確確實實地明白。

這和出於本意或社會道德等毫無關係。那個時候,冬香為了一心追求理想的死亡,拚命地不停喊叫。於是自己毫不懷疑地相信她,為了讓冬香如願以償,自己才做下那種事情而已。也就是說,自己是在冬香的逼迫下,按照她的要求下的手,自己隻是一介仆人而已。

因為上述行為,認定自己是殺人犯,還要關上八年,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對,刑期之類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是他們口中那種幼稚、武斷、違反常理的行為!

總之,那些家夥除了理論、道理不離口之外,其他的什麼也不懂。他們認為凡事合乎理論、道理就是正確的;反之則全部指責為虛假的。然而人類是感情動物,為情所感,為情所動。一旦對感情進行侮辱、否定,從那一刻起,人就不再是人了。

“不對,總之不對。”

從押送車的窗口看到的街道,一如既往照耀在明媚的陽光下,不過菊治卻沒有心情眺望。

菊治口中繼續罵著那些家夥,回到拘留所之後都停不下來。

後來菊治雙手敲打單人牢房的牆壁,並用額頭進行撞擊,看守發現後上前怒吼:“109號,怎麼啦?安靜一點兒!”

菊治無可奈何地離開了牆壁,就這樣精疲力盡地坐在了地上。

“不對……”這時菊治還是雙手抱頭喃喃自語,但是聲音隻有牢房中的他才能聽見。

昨天夜裏,菊治就這樣不住地嘟嚷“不對”,直到力氣耗盡,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飯,北岡律師前來探視。

“對不起……”

剛一見麵,菊治就低下了頭。

“不知不覺的,怒火一下子湧了上來……”

一夜過後,菊治總算能夠冷靜一些考慮昨天自己的醜態。

“沒事兒,因為那是你能夠闡述自己意見的最後機會,可以將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聽到律師這樣一講,菊治也覺得多少好受了一些。

“相比之下,是我的力量不夠……”

律師說的仿佛是委托殺人沒被法庭承認采納一事。

“隻是,說來還算合適……”

律師說了一句之後,解釋說法庭判決,刑期多為控方求刑的八成,所以菊治的徒刑也還算合適。

菊治的心中頓時又湧起一股怒火:“刑期是那樣決定的嗎?”

“不是,我隻是說那種例子很多。大家都是遵循一定的法律,在充分研究的基礎上,決定下來的……”

聽到“遵循法律”這個詞,菊治的怒火再次燃起:“法律什麼的,實在是可笑。總的來說,無論是刑法,還是什麼法,都是那些沒沾過任何事件的、平安無事、頭腦過人的人製定出來的吧?”

由於興奮,菊治的嗓音高了起來,站在旁邊的看守指責說:“安靜一些……”

菊治無可奈何地住了口,北岡律師將臉靠近了一些。

“我來這兒的目的,是想問你是否要上訴?”

還有上訴這條路?聽到律師提起,菊治這才想了起來,說實話,菊治不知道應該如何才好。

“提出上訴的話,可以減刑嗎?”

“是啊,結果會怎樣關鍵在於是否承認委托殺人,這次的案件說不定有些難度。”

“那麼,結果還是一樣吧?”

“我也說不好。不過即使上訴,還是由同樣的法律進行裁決。”

菊治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上訴,這樣就行了……”

即使提出上訴,還要聽那些人說法律這樣、那樣的,再被他們裁決,已經夠了。

“不過,因為還有兩個星期,你仔細考慮一下。”

律師說完之後就走了。

菊治說出了“我不上訴”,可那樣決定對不對?到了夜裏,菊治還是拿不定主意。

如果上訴能夠爭取到減刑倒是不錯;搞得不好,好像也有加刑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