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麼一回事……”
“在提到她的時候，他臉上顯得既難為情，又十分高興，我就明白他是特別喜歡對方。”
原來自己當時在中瀨麵前，是這麼一種形象啊！菊治不覺想起半年之前的事情，令人懷念。
“關於這次的事件，我想聽聽你真實的感受。”
“他絕對不是那種隨心所欲、狡猾奸詐的男人。他隻是一心一意地喜歡對方，對方希望的話，他什麼都可以為她去做。我認為正是這種感情，使他經不住對方的要求，因此引發了這次事件。也就是說，他既沒有惡意，也沒有目的，我覺得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中瀨不愧原來當過編輯，竟用上了“下意識的行為”等文學用語。
“關於被告作為作家的才能，你是怎麼看的？”
“我認為他的天分極高，才能出類拔萃。在文壇上嶄露頭角的時候當然不用說了，後來他打破了將近二十年的沉默，成功地重返文壇。這種事情在文壇上也極為罕見。由此可以看出，沒有超乎尋常的才能和精力，以及壓倒一切的高度集中，根本無法做到這一切。”
北岡律師一邊點頭，一邊拿起《虛無與激情》問道：“關於這部作品，你有什麼看法？”
“那是一部傑作。圍繞男女情愛，還從沒有作品能從精神和肉體兩個方麵進行如此深刻的發掘。能夠描寫得這麼深入，若是沒有極為相愛的女性，是創作不出來的。”
“你說的女性，指的是被害人嗎？”
“的確如此。在這部書的卷首寫著F，這個F正是被害人，由於她的存在，作者才寫這本小說。我認為可以把這本書稱為作者和被害人的共同著作。”
中瀨的證言，仿佛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接受。大家明白了被告不是一個隨便的男人，性格穩重、誠實，一心一意地喜愛一個女人，為了東山再起，拚命地進行小說創作。
問題的關鍵在於，為什麼會發生這次事件？大家了解到那也是由於被告太愛對方，希望讓對方一切都如願以償，在實現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做過了頭而已，其中沒有任何陰謀或個人目的。
在以上問題得到了明確的答複以後，北岡律師說：“我的訊問到此為止。”
“下麵，請檢察官進行證人訊問。”織部檢察官隨聲站了起來。
今天她穿了一身灰色的套裝，胸前戴著珍珠項鏈。
“我想請問證人……”
織部檢察官突然拿出《虛無與激情》問道：“這本書，您稱是被告和被害人交往時寫下的，是那樣的嗎？”
“對，是那樣的。”
中瀨爽快地點點頭。
“那麼，我想請問一下，這本書的出色之處在哪些地方？請您從一般的以及文學的角度作闡述。”
中瀨仿佛沒有想到在法庭上會被問到這種問題，他停了一會兒答道：“因為這本書現在極為暢銷，我想很多人讀後都會非常感動。從文學上講，我認為對愛與欲望的本質進行尋根究底深入挖掘的作品，這是第一本。作品中對雙方關係不斷加深過程的描寫，當然極具力度，十分精彩，後來兩個如此相愛的男女走向背離的道路。所謂走向背離，意思就是……”
中瀨說明了“背離”一詞的意思後繼續說：“男女雙方，一旦陷入極端的愛情，女方會產生一種絕對的激情，而男性則會走向虛無，因此各自的道路並不相同。那種類似宿命的東西，作品從精神和肉體兩個方麵進行了挖掘，都有很強的說服力。至今為止的文學作品當中，還沒有寫得如此深刻的……”
刹那間，檢察官打斷了中瀨的講話：“也就是說，男性是虛無而清醒的，對吧？”
菊治頓時咽了一口唾沫。
檢察官“男性是虛無而清醒的”的質問，究竟意味著什麼？中瀨仿佛同樣感到困惑，就在他不知如何作答的時候，檢察官繼續追問：“女性在欲望驅使下，瘋了似的喊叫‘殺了我吧’，但是那個時候，男人應該已經變得十分清醒、冷靜了吧？”
“不是……”中瀨慌忙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