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啊……”菊治激烈地左右搖頭。
“甲狀腺軟骨一部分出現骨折,成下陷狀態。”隨著警察宣讀的聲音,菊治的腦海中,重新出現了自己用力扼住冬香喉嚨的那一瞬間所發出的“喀吧”一聲響動。
看來那還是冬香頸部骨折,喉管陷落時的聲音。
“原諒我吧……”
菊治眼下已經忘記了警察的存在,隻是不停地對冬香道歉。
菊治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出了如此過分的動作,當時他完全陷於興奮狀態之中,隻是用力掐了下去。“太棒了”、“殺死我吧”冬香不住地喊叫,菊治就按她的要求,拚命加大了手指的力量。
真沒想到,結果竟成了這樣……
菊治由於恐怖和後悔號啕大哭起來,警察正中下懷一般叫道: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你還能說沒打算殺死她嗎?”
以後的事情,菊治怎麼也記不清了。準確地說,他當時頭腦一片空白,也許說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為準確。
在這之前,警察不停地宣讀冬香的解剖報告,那種殘酷的做法使菊治變得呼吸困難,坐立不安起來。警察瞄準這個機會進一步逼問:“你還能說沒打算殺死她嗎?”菊治不由得低下了頭。
菊治並沒有明確回答“是的”,可由於他低下了頭,仿佛就等於同意了警察的意見似的。
“對吧!”
聽到警察得勝般的自滿語氣,菊治慌忙抬起了頭,脅田馬上宣布:“今天的審訊到此結束。”說完便站起身來。
“請等一下……”
菊治慌忙想要留住對方,但是脅田卻對他不加理睬,他摁響了通知看守的鈴聲,拿著案卷走出了審訊室。
換班的看守走了進來,菊治就這樣被帶回了單人牢房。
不過,菊治卻不能接受眼前這種結果。
聽到對方宣讀不久之前還彼此深愛的冬香,從頭蓋骨的骨膜出血,到咽喉軟骨被掐斷這種血淋淋的屍檢報告,菊治變得頭腦失常也就不足為奇了。對方瞅準菊治頭腦一片空白的時機,讓他承認自己“有過殺機”,真是一種令人沮喪、但十分巧妙的做法!
回到了牢房以後,菊治仍然念念不忘警察剛才讀過的解剖報告。
“頸部有極強的手指壓迫的痕跡,同時可以看到指甲造成的皮膚損傷。而且在舌骨、咽喉軟骨及甲狀腺軟骨上都發現有出血痕跡。正下方的甲狀腺軟骨一部分出現骨折,成下陷狀態……”
聽到這些陳述,菊治當時陷入了恐怖和後悔當中,不由號啕大哭起來。現在獨自仔細考慮了一下,菊治覺得那不應該是冬香的事情。
對於如此深愛的冬香,自己絕不可能做出那麼殘酷的事情。
警方宣讀的屍檢報告,也許是和冬香完全無關的人的解剖報告。
“不是,絕對不是……”
菊治哭泣起來,他叫嚷“不是”的證據隻有一個,那就是停止呼吸的冬香臉上,確確實實現出了一種滿足而溫柔的微笑。
審訊仿佛進行得十分順利,菊治想象不出這將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影響,其結果又是如何。
不過,通過和北岡律師幾次見麵交談,菊治也漸漸明白了審訊的幾個要點。
按照北岡律師的說法,菊治將被起訴已是不爭的事實。因為是他自己承認了殺死冬香,所以殺人罪這個罪名已無法避免。
但是,在殺人罪當中根據內容不同,也有各種案例可循。
首先,菊治是否真正抱有殺意。這一點至關重要,如果菊治真有殺意的話,那就會被定為殺人罪。
然而,如果在沒有打算殺人而殺了人的情況下,可以稱為過失殺人。比如說在開車中由於睡著了造成了人員的死傷事故,可以稱之為“過失殺人”。這種情況和有預謀的殺人相比,量刑當然會輕一些。
還有一種就是在被害者要求“殺死我吧”的情況下將人殺死。比如被害者由於病痛或高齡,活得十分痛苦,希望安樂死等情況,一般可以稱之為委托殺人。委托殺人的情況各自不同,一般來說,酌情處理的時候較多,量刑相對較輕。
“像你這種情況……”北岡律師一邊閱讀案卷,一邊說,“你沒有殺人的意圖。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那種情況吧?”
聽到對方的問話,菊治爽快地回答:“是……”
警察逼迫菊治回答有殺人的意圖,他至今還是無法接受。
“我真的沒想到冬香會死。”
菊治想到當時自己的確用力過大的時候,北岡律師繼續追問:“總之,你不是想把對方殺死,而把對方殺了的是吧?”
“不是那麼回事。”
那個時候,自己雖然殺了冬香,可是根本沒有任何目的。相反,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死冬香。
自己想做的隻有一點,就是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比任何人都希望冬香獲得快感。獲得那種如醉如癡的令人瘋狂的快感,為了使她達到那種境地,所以才掐住了她的脖子而已。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所以我需要再明確一下。”
透過金屬網,北岡律師戴眼鏡的臉孔往前湊了一點兒。
“你對入江冬香……”
刹那間,菊治陷入一種錯覺,好像在談於己無關的事情。
對菊治來說,冬香等同於平假名的“FUYUKA”,更不用說加上入江這個姓,菊治不曾連名帶姓的稱呼過她。
然而對律師來說,冬香不管怎麼稱呼,都是入江冬香。
“是對方要求你殺死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