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靠著一口惡氣支撐著強走到了花溪苑中。丫頭們見主子利落地提了裙子就邁步進了門檻,也緊跟著入了內,卻隻見姑娘她行在前頭身子突然晃了晃,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玉妍已暈倒在地了。
這一驚唬得聽琴等人慌了手腳。還是連媽媽老道些,忙使了粗使的仆婦們拿著軟兜將姑娘抬進了屋子裏。聽琴帶著眾人忙著給姑娘擰毛巾,喂汁水,連媽媽將侍畫叫到一邊兒才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唉!這都是做的什麼孽?姑娘她一心都為著褚候,到頭兒來,都說褚候溫善,愛護姑娘,這還沒怎麼著呢,就因為他的父母兄弟這麼百般怪責姑娘。男人的心啊……”連媽媽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就歎著氣直搖頭。侍畫看著連媽媽這樣子,心裏也是又氣憤褚候的所作所為,又替自家姑娘覺著不值得。
聽琴跟觀棋請示連媽媽說要派了小丫頭去給姑娘請太醫,連媽媽沉吟了半晌,終於是搖了搖頭。“前因後果侍畫丫頭都同我講了。姑娘這是傷了心了。一時迷住了才昏厥過去。咱們且守著給姑娘仔細伺候些汁水,莫要讓姑娘受了寒氣。若是此時一味跑到前頭回稟了再著人請太醫來,怕是褚候又要疑心姑娘用計謀了。
“
媽媽,這都什麼時候了,哪裏還管的了那什麼褚候,那當真就是個沒心肝的!咱們姑娘冒了如此風險究竟是為了哪個?他竟然像是半點兒也不知曉一般,幾次三番跟姑娘較真兒,生生把姑娘氣得暈過去了。似這樣兒的男子真是不要也罷了!憑著咱們姑娘的手段心計錢財,便是不去那夕落城,哪裏還不能容身跟夫人雲老爺過一世的太平日子?”
連媽媽聽見觀棋這話,倒是好半天不曾言語,她靜默了好一陣子這才抬頭兒瞧了瞧躺在床上的玉妍,心裏頭也不由得有些可憐這位天之驕女。
“唉!丫頭啊!你隻道都是褚候的不是,可他又能如何?縱然再喜愛咱們姑娘,他也還是國公爺跟國公夫人的嫡出親生,是三爺的手足兄長,這麼大的一樁事兒,事關著國公府中眾人的臉麵名聲身家性命,咱們姑娘跟文氏九姑娘自作主張就闖下了這彌天大禍,明眼人哪個不曉得這分明不是陰差陽錯,這是有人故意為之的啊,你們說,褚候不氣咱們姑娘,他又能去尋哪個發一發他心裏頭的鬱悶怨氣?”
這一席話說得丫頭們都閉口不言了。床上躺著的玉妍早已醒來,不過是太過疲憊了,不願意睜開眼睛。連媽媽這一番話,她又何嚐不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親耳聽見親眼看見自己一心喜愛的那個男子,自己想要托付終身的男子為了他的父母兄弟竟然能那般喪失理智地跟自己對抗,寸步不讓,玉妍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聽琴。”玉妍掙紮著起身,她想坐起來,卻覺得頭暈目眩。聽琴忙回轉身兒跑到姑娘的床榻跟前,“姑娘,您可是想起身?還是略躺躺吧,方才您,您暈倒了。”話說出口,聽琴的眼淚也跟著下來了。玉妍拉著聽琴的手,勉強地笑了笑,“你這丫頭,哭什麼,昨夜我是累著了,今日又在夫人那兒上演了個全武行,這打人也是需要力氣的。本宮瞧著那地上像是挺舒適,累極了,就躺上去歇了歇。”
聽見姑娘這話,眾人的眼淚流得就更加凶了。連媽媽走上前,她瞧了玉妍一眼,玉妍也瞧了她一眼,“姑娘,論理兒奴婢不該說這個話,可是****她臨走之前再三再四叮囑奴婢了,凡事兒都要奴婢幫著姑娘多想那麼一兩分。”
玉妍擠出來一個微笑,“連媽媽坐下說話。侍畫,快點給媽媽上茶。”連媽媽依言坐在了玉妍的榻前,“姑娘您前幾日將奴婢派回了公主府中,說是賬麵兒上有些個紕漏,奴婢去了這幾日一心一意隻幫著姑娘查賬,若非奴婢早些年有這看賬的底子,怕是昨兒夜裏姑娘辦這件大事兒的時候兒奴婢還要在公主府中讓姑娘蒙在鼓裏呢。”
見連媽媽虎著臉兒,玉妍到底心虛,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出手捉住連媽媽的衣袖搖了搖,“自到了二嬸嬸府上,媽媽您就到了妍兒身邊兒。在妍兒心裏,媽媽就同妍兒的奶母是一樣兒的。妍兒哪裏能瞞著媽媽呢,還不是怕媽媽替妍兒揪著心,擔驚受怕麼?”
“唉!姑娘啊。老奴擔心不擔心的,倒是在其次,可是,姑娘,昨兒這事兒呀,您辦得實在有欠妥當。”連媽媽這話一出口就全都是不讚同的意思。玉妍心裏頭又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她默不作聲,隻是瞧著連媽媽。
“文氏九姑娘跟三爺的事兒,您縱然著急,也斷不能用這樣的法子呀。這是生生打了國公府的臉。咱們這國公府上宮裏頭有淑妃娘娘,還有幾位出了門子的姑奶奶,還有幾位姑娘待嫁。幾位庶出的爺們都還未曾尋到親事,世上哪裏有不透風的牆啊?姑娘您自認做得機密,不說別個,便是那江貴姨娘,姑娘就難堵住她的嘴,若是有一星半點兒的風聲到了江府,四姑奶奶那心計城府想法子鬧到了宮裏頭都不是難事兒呀!”連媽媽苦口婆心,麵上的焦急之色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