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雙麵人魔(3 / 3)

我猶疑了一下,心想:莫非是被天全教那兩個老兒耍了,這個悶棍可挨得不輕。

環目四顧,並沒有何三弟的蹤影,我慢慢地走到崖頂那塊方場的中間,但奇怪地,除了單調的鬆濤聲之外,竟沒有其他一絲聲響。

崖頂的景色是醉人的,但我哪有心欣賞。

忽然,林中傳來一陣吱吱喳喳的猴子叫聲,我幾乎嚇了一大跳,心想,這斷腸崖真是邪門的緊,如此陡削之地,哪來的這許多喪命猴子?

我還當是何三弟躲在林中嚇我,但一想不對,因為三弟輕功再高,也不會比我早到如許之久。

我一咬牙,雙掌往胸前一錯,沉聲喝道:“什麼人?”

哪料到正在這時,從三弟攀登的那方向的穀裏,唰的一聲,飛上了一支紅色的火箭。

我大吃一驚,也顧不得林中有沒有人,忙撲向崖頂的那一麵。

我伸頭去向穀窺視,隻見在斷崖四分之三的高度之處,正有多個小人般的人兒,排在連續的三塊突出的石塊上,而在他們身下,雲霧開合之處,依依可見萬丈深淵。

正這時,我聽到中間那人怒極之聲道:“令狐真、白三光,我何摩豈會怕你?”

同時,我見到空中有一絲微弱的閃光,原來何三弟已拔出了崆峒神劍。

我心中真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我遙見令狐真和白三光都說了些話,但聲音不高,聽不清楚,就是能聽清楚,我此時也哪有心情來細聽。

我連忙找著下崖的石階,正要撲將下去,忽然,聽到背後一聲極其輕微的腳步聲,而居然是在十步之內,我不由大驚。

這時,何三弟既已在腳下為令狐真與白三光所夾攻,那麼,這不聲不響挨近來的家夥必是敵人無疑。

我迅速把雙掌往後反擊,這時我已使出了十成功力,因為何三弟已是千鈞一發,置身危絕之地了。

不料我竟覺得一絲尖銳的指風,竟透過了我濃厚的拳風,快如閃電地攻向我背後,我大吃一驚,天下人能用指功破我拳風的,隻有一人,但我也知道,絕不會是那人。”

陸介脫口而出道:“金銀指丘正!”

韓若穀道:“不是,不是,我最初也作如是想,但我因一時失算,竟被來人點傷了穴,我左臂一陣痛麻,但仍極其迅速地轉回身子來。

我正要喊出‘金銀指丘正’這五個大字,但我一見來人,隻得硬生生地把這五個字又吞回到肚子裏去。”

陸介驚疑參半地道:“蛇形令主?”

韓若穀恨聲道:“不是他又是誰?”

我一見是他就曉得不好,因為,這顯然是天全教的陷阱,說老實話,我當時正希望你能在場便好,因為我們至少有一個人不會被蛇形令主纏住了,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事已如此,又有什麼可說的呢?”

這時,沉沙穀中吹來陣陣淒風,和著韓若穀那悲痛的聲音,傳入陸介的耳中,有如千萬把利刀,在他心胸之中絞割著。

陸介喟然而歎了,他迷惆地自言自語道:“唉!三弟!人算不如天算啊!”

韓若穀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奇特的神情,但卻是迅速抹過,陸介緩緩地轉過身來,麵對著那鬼哭神號的沉沙穀,韓若穀聽到他緩緩地說道:“韓大哥,請說下去。”

這是人類的本性——每當人遇到煩悶的事的時候,總抱著“眼不見為淨”的心理,現在,陸介雖已明知何三弟的結果,但他還想聽聽當時現場情況,但他更不忍心見到韓若穀那張滲然的臉,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險也必定是蒼白的。

韓若穀的眼中忽然流出了一絲痛下決心似的目光,但他躊躇了一下,仍是無聲無息地屹立著。

風勢愈來愈大了,沉沙穀中旋風盤旋不已,傳出轟隆隆的巨聲,沙子在空中飛舞,被旋風帶上了天空,然後又紛紛悄然落下,陸介望著這奇景,他感歎了,他沉重地說道:“三弟!你就像這穀中的黃沙,因風轟然而起,悄然而落,如今你又沉落在何處?”

韓若穀大叫一聲,急急地撲向陸介,陸介本能地轉過身來,韓若穀抱住陸介道:“二弟,做哥哥的真是對不起你們!”

陸介法然了,他忍住的熱淚,拍拍韓若穀的肩膀道:“大哥,人算不如天算啊!”

韓若穀仰起頭來,他倆的目光交彙了,陸介駭然了,因為,韓大哥的目光,是旋轉迫人的,這充分顯出他內心中的矛盾。

但是,韓若穀又有什麼事存在他心頭,而且,已達到他不能自我控製的地步?這是一個內力精深的高手所不應具有的現象!

但那奇特的目光,隻存在了一刹那,然後,就像平湖中的一個小小的漣漪一般地,靜悄悄地消失了,沒留下一絲痕跡。

韓若穀悲痛他說:“我見到是蛇形令主,雖是大吃一驚,但也並不絕望,因為前些日子,我在武當山山腳下和他對過一掌,雖然因分神而落敗,但他和我功力當在伯仲之間。

我看到他就憤怒,我大聲地叱道:“安氏父子在何處?”

哪知蛇形令主冷惻惻地道:“不是如此,安得請動三位大駕?”

我聽取又驚又怒,怒的是中了他們的詭計,驚的是他們預計我們會到三人,那麼必定還有高手伏伺在旁。

我知道今日凶多吉少,我望望他背後的鬆林,但是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什麼奇怪的動靜。

我想:“假如這家夥不是唬我的話,這伏伺在旁的人難道會比蛇形令主還高手?怎麼我凝神靜聽了半天還聽不出個名堂來?”

陸介忽然想起青木告訴他關於沉沙穀中怪人的事,他脫口道:“是不是一個戴人皮麵罩,全身穿黑衣的人。”

韓若穀臉色大變道:“二弟,你怎會知道的?”

陸介道:“我師父曾和他上過手。”

韓若穀大驚,鬆開緊抱著陸介的手,連退三步,臉如死灰色,陸介訝然不解地看著他。

韓若穀怔立了半天,方始道:“那人功力再高,恐怕也不是令師青木道長的對手。”

陸介道:“我師父隻跟他比了輕功,而金銀指丘正卻及時趕到,倒是他以一指對了那人一掌,兩人戰個平手。”

韓若穀額上汗珠累累,連連噓氣道:“那我上次真是幸運,我本來還痛惜你沒在場,現在才知道,幸好你沒在,否則我們要被一網打盡了。”

陸介知道他並不是不痛惜何摩的死,這句話純是為陸介著想,韓若穀道:“莫非金銀指丘正和蛇形令主是一路的。”

陸介搖搖頭:“丘老前輩,我在當天還碰到過他,他們五老斷不會和天全教來往。”

韓若穀道:“因為當時我怕三弟支持不住,也不管左臂的傷勢,右掌迅速地拍出一掌,我這掌也不管規矩了,救三弟要緊,有些偷襲的成分。

但是,那蛇形令主哈哈大笑,雙臂不動,右掌向上翻起,中指初伸,正隱隱指向我的掌,那指尖上冒出絲絲白煙。

我雖見他舉止行動都不類五雄這等老前輩高手,但也忍不住驚叫道:“金銀指丘正!”

蛇形令主倒沒作聲,鬆林中卻傳來一聲粗曠的長笑,我用眼角一瞥,就見到方才你說的那個怪人,從樹叉中伸出頭來,臉上黃臘般地,當時很詫異,聽你這麼一說,才知道是人皮麵罩。

但那人隻是露了這一麵,又把頭縮回到樹叢中去。

蛇形合主哈哈大笑道:“今日你們兩個一個都逃不掉。”

我乘他大笑之時,右掌猛力使勁,他雖是也立刻使出十成指勁,但到底不免被我逼退了半步。

我在萬忙之中,乘機回頭窺望三弟那麵的情形。隻見他已攻上了三道石階,但令狐真和白三光仍是緊緊地夾擊著他。他距崖頂尚有數百道石級,照這樣子的速度往上進,隻怕耗淨了功力還到不了崖頂。

我腦中起了一個飛快的念頭,現在隻有我往下攻,兩人才能會合在一起,我當時隻抱著共生死的想法,並沒考慮到我往下衝的後果。

但未來得及讓我行動,我覺得那銳利無比的指風正迅速地滲入我的掌力,就在我一回頭之際,蛇形令主已乘虛而入,我心中痛苦極了,我知道要衝下山去的辦法,一時已行不通,因為,現在是敵人擁有主動權。

隻見蛇形令主指尖上的白氣,愈來愈濃,而我所受到的壓力,也愈為沉重。指功最利於攻擊,因為他的勁道全集中在方寸之上,而我的右掌雖再變招,總不能脫出他指尖所向。

我靈機一動,大喊:“陸二弟,快上!”

蛇形令主有指仍指向我,迅捷無比地一轉,左掌已然向背後拍出,我哈哈大笑,奪起左臂輕摘佩劍,交到右手。

我劍既在手,便不怕他,他聽到我笑聲知道不好,左掌一圈收回之時,也拔出了佩劍。

正在這時,我忽然聽到半山轟的一聲,接著是三弟的一聲驚叫。

蛇形令主哈哈大笑道:“令狐真幹得好!幹得好!”

我這時也管不得那許多了,探頭一看,隻見得方才何三弟所立之處,哪裏還有突出的石階了?隻見上下兩處突出的石階上,仍屹立著兩個小小的人。

山風在穀中怒吼著,雲霧在三弟落下之處,開合滾翻,我的心涼了,我知道山下是亂石叢列的萬丈深穀,三弟,他完了!”

韓若穀的聲音愈來愈低,終於消失在怒風之中。

陸介茫然地念道:“令狐真!令狐真!”

他對令狐真的印象並不淺,他們曾鬥過。何三弟也在場,可是如今又怎樣了呢?

以令狐真的功力,處於如此優越的地位,是不難擊倒何摩的,但是,以令狐真的身份,他會如此做嗎?

陸介迷惘了,在他的印象之中,令狐真夠得上豪傑二字,不過在短短兩三個月以前,令狐真曾拒絕與白三光合鬥陸介,而且更阻止了白三光的背後暗襲,但是,時移物換,何三弟竟會喪在他們的卑劣的惡計之上。

不過,盡管陸介對令狐真的印象如此,但何摩的死於非命,卻是一個極為殘酷的事實。

印象隻是人的腦筋對事實的反應啊。

因此,陸介痛恨令狐真了,他誓與令狐真不兩立。

韓若穀慢慢他說道:“我想,大約是令狐真用千斤石的工夫,震斷了石梁的中心,然後故意退卻,讓何三弟攻上來,然後,他和白三光共同用掌擊斷那石梁,三弟縱有通天功夫,又哪能幸免於難呢?”

陸介憤然,一字一字他說:“為先死者報仇,是後死者的責任。”

他那充滿了仇恨的目光,一轉而掃到韓若穀的身上,他莊嚴他說:“韓大哥!”

韓若穀也極鄭重地點了點頭。

月影緩緩移動著,終於,時交子夜了。

沉沙穀中的風勢大盛,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在風沙之中,韓若穀大叫一聲,猛地轉躍,往遠處一塊大石之後撲去,陸介微吃一驚,呆了半晌,方才追上前去。

韓若穀大喝一聲道:“令狐真,你往哪裏走!”

陸介駭然了?難道是韓大哥報仇心切,竟發瘋了不成?

就在他一猶豫之間,韓若穀的身形已消失在亂石中間,此時飛沙定石,目迷神亂,陸介大叫道:“韓大哥你在哪裏?”

從陣陣風沙之中,遠處透回了他的回音,但卻聽不到韓若穀的聲音。

沉沙穀活躍了,沙子夾在旋風裏,在天空中盤旋不已。

這時,在一諸如同石牆般的峨然怪石後,有一個人躍了進來,這人輕功俊極,落地有如四兩棉花,瞧他的背景,正是天全教的教主哩。

他一步步走入隱秘的石後,正在這時,石後走出一個白發蒙麵老者,天全教主興奮地叫了一聲:“師父……”

蒙麵老者搖了搖手阻止他說下去,他的一雙眸子中充滿著機智與陰毒,但是此刻,他卻是慈藹無比地望著天全教主。

他們再向石後走進了一些,蒙麵老人伸手向外指了指,突然用一種十分古怪的聲音道:“孩兒,那是誰?”

天全教主道:“全真教的弟子……”

蒙麵老人的雙目中射出一種恐怖之光,沉聲道:“啊——就是你上次說的那陸介?”

天全教主點了點頭,蒙麵老人喃喃道:“陸介,陸介……不可能吧……但是他跟二師兄真像啊!”

天全教主奇道:“師父,你說什麼?”

蒙麵老者道:“那麼他是青木道長的弟子了?”

天全教主道:“是啊……”

蒙麵老人皺眉想了一想,喃喃道:“青木道長?天下第一的青木道長?十年前我在那火場中和那人匆匆碰了一掌,難道那就是青木?……那陸介他長得跟二師兄真像啊,那眼睛,眉毛……還有,他也姓陸……”

天全教主道:“師父,你說什麼?我一點也不懂……誰是您的二師兄?”

那蒙麵老人不答,卻忽然道:“孩兒,我懷疑青木道長是個欺世盜名之徒,也許他的真實功夫壓根兒不行……”

天全教主搖首道:“不對不對,青木的弟子年紀少說比我還要年輕過十幾二十歲,可是那身功力端是非同小可,青木怎會是欺世盜名之徒?師父此話怎講?”

蒙麵老人道:“那就不對了,前些日子,我在穀邊曾碰著青木,他卻一味躲避,似乎不敢與我動手的模樣……”

他說到這裏,天全教主問道:“反正他徒弟功力厲害之極。”

蒙麵人拍了拍腿道:“對,反正管他是不是二師兄的兒子,絕不能留地活著。”

天全教主道:“誰?”

蒙麵老人道:“陸介!”

蒙麵老人停了停又道:“孩兒,你瞧那旁……”

天全教主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去,隻見所指之處,正是險甲天下的沉沙穀。

那老者道:“那崖邊上有一塊高起的怪岩,你看到嗎?”

蛇形令主點首道:“不錯,我看到……”

老者道:“就憑了這,你必能一舉成功!”

天全教主不解,那老者卻似十分激動,他一把抓住天全教主的肩膊,大聲叫道:“孩兒,你一定要幹掉他,那陸介絕不能讓他留在世上,絕不能!”

天全教主有些驚奇,他望了望老者,然後道:“我也知道此人留他不得,可是有一點麻煩。”

老者道:“什麼麻煩?”

天全教主道:“姓陸的一身武功非同小可,又有先天氣功在身,我隻怕一舉不成反誤大事,而且我以為此時還不宜與他動手……”

老者道:“怎麼?”

天全教主道:“我怕被他識出!”

老者陰森森地笑了一聲道:“依為師的計劃行事,包你萬無一失,你瞧——”

他說著蹲在地上,抬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書了一個圓圈,又書了一塊方形的框兒,他指著那圓圈道:“這是沉沙穀——”

又指著那方框兒道:“這就是那塊高起的怪岩,從這邊到穀邊隻有三整步寬……”

說到這裏,他抬起陰森森的眼睛望著天全教主,天全教主聰明無比,肚中已然雪亮,低聲道:“用‘白羊三顯’?”

蒙麵老人嗬嗬笑道:“真不愧為我的乖孩兒……”

他拍了拍天全教主的肩,沉聲道:“‘白羊三顯’第一掌叫什麼?”

天全教主恭聲答道:“一角擎天!”

蒙麵老人用樹枝在方框中點了一下道:“嗯,陸介必然被逼後退一步,第二掌?”

天全教主道:“雙羔角逐!”

蒙麵老人道:“姓陸的必然再退一步,這時他已到了崖邊,好,第三掌?”

天全教主恭聲道:“三羊開泰!”

蒙麵老人陰森森地道:“姓陸的除了下去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

他歇了歇道:“若是第三步仍有一寸之地可退,那麼第四掌姓陸的就能全力反攻,可是——嘿……”

天全教主接道:“可是隻有三步可退!”

蒙麵老人道:“孩兒,一舉成功!”

穀風漸漸緊了,陸介咬緊了牙根,何三弟那英俊灑脫的麵容一直在他眼前浮動,他的身形比飛箭還快地在怪石磋岩上疾奔,他心中想:“怎麼不見韓大哥的人?”

忽然,一條人影無聲無息地從山石邊閃了出來,那人黑布蒙麵,身材修長,正是天全教主!

陸介頓時一怔,他咬牙切齒地喝道:“奸賊,納命來!”

那天全教主忽然一聲不響,轉身就往穀邊奔去,陸介怒叱一聲,拔足飛追!

天全教主愈奔愈是迅捷,直如一縷輕煙在峨然巨石間滾動,那輕功委實驚人之極!

陸介熱血上湧,把功力提到十成,身形也如騰雲駕霧一般緊迫不舍。

兩人越跑越快,陸介情急之下,陡然提起了驚世駭俗的先天氣功,隻見他雙袖飛舞,發出鳴鳴怪響。

天全教主從右邊一個石頂托空躍上左邊的另一個石頂,又從這石頂上一躍而落在那穀邊上的高突怪岩上!

陸介見他盡往沉沙穀邊奔去,心中暗暗奇道:“怎麼?難道他要渡穀?”

但他此時全身熱血沸騰,天生的血性已犯濫激蕩,若要他立刻放過天全教主,隻怕他立刻就會嘔血而亡!

他雙足交錯一蕩,也落到那右邊石頂上,身形微微一斜,借著衝勁巧妙地躍到左邊石上,然後同樣振身而起,有如一隻大鵬一樣飛上怪岩!

天全教主目露凶光,他早站在石上向內的三分之一處,換句話說,石上隻剩下兩步的餘地了!

呼的一聲,陸介落了下來,天全教主不待他身形站穩,雙掌一揮而出,正是“一角擎天”!

陸介身形未定,他知道這一招力道雖猛,卻是並不刁險毒辣,隻要退後一步便能避過,他不假思索地退了一步。

天全教主雙目發出凶光,又是一掌揮出,正是“雙羔角逐”!

陸介雖然激動萬分,但是在這等過招之際,卻是天賦機智無雙,他一接觸天全教主之掌,忽然想道:“雖說這招攻勢我隻要退後一步便能化解,可是奇的我除了退後,就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難道他是故意逼我退後……”

他匆匆躍將上來,尚未站穩就被天全教主一陣猛攻,是以根本尚未發覺背後便是……

“嗚”一陣怪風從穀中吹襲陸介的背,陸介猛可驚悟,急得出了一身冷汗,而這時天全教主的第二掌“雙羔逐角”正好遞到。

陸介一觸而知這一招和上一招的拳理一模一樣,隻是力道更大了倍餘,他知道自己不可後退,但是,他一時間搜遍肚腸也導不出一招攻擊之式——雖然他隻要退後一步便能輕易地閃過。

“噗”一聲,陸介又退了一步!

這全真教第三十三代的高足,胸中武學精深之極,他觸著天全教主的拳勢,立刻知道天全教主還隻剩下一招,他暗喜道:“隻要這一掌一過,我便能立刻反擊。”

但是,突然之間,他變得麵如死灰,因為他的足跟感覺到他已立在崖邊,半個足跟已在崖外,他沒有機會再退一步,他沒有機會反攻了!

而這時候,天全教主的第三掌“三羊開泰”正好攻到!

陸介的背上感覺穀中那神號鬼哭的陰風,在這一刹那間,千百萬個念頭閃上了腦海,千百萬個麵容飄過他的眼前,千百萬條主意流過他的心田,但是他發覺除了退一步以外,沒有第二條路!

隻見他陡然之間,頭上毛發根根直豎,全身衣衫有如吹氣一般鼓漲起來,他雙掌一吞一吐,發出了先天神功!

同時,他的身子如陀螺一般,單足為軸地釘立在崖邊上旋轉起來,他要用旋回之勁,便那一般強大無比的推力化去。

隻聽得一聲悶哼,天全教主被打退了三步,一跤摔下了高石,躍在磋峨崎嶇的石林中,而陸介依然毛發俱奮地拚力旋轉,隻見他轉到第三圈上,“嘩啦啦”一聲,他足下山石受不住他疾速旋壓之勁而崩散,他大叫一聲仰跌下去!

陸介覺得那神秘的黃沙飛快地向他撲了上來,那穀中的陰風怒號著……

時間是既望之夜,甫交四更,淡淡的月光灑在地上,那沉沙穀中特立的孤峰,被月光影射在淡黃色的沙上,“嘩啦”一聲,陸介跌入了滾滾沉沙中,那落下的地方正是孤峰陰影的山巔,一片包含於影外,一片界於影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