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呂菲菲還在小聲的啜泣著,鼻涕都拉到了裙子上,屬實狼狽。
雖然這些人平日裏都是一個圈子的,在場麵上都能說得上話,但是大都是塑料的友情,已經看出來端倪的一圈人,自然也知道,呂菲菲這下在北城是涼透了,估摸著她呂家也熱乎不起來了。想想也是,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的是顧叔華,也活該她倒黴。
所以,一眾人眼看著呂菲菲跪坐在地上這一副狼狽樣,哪有一點名門千金小姐的姿態,也沒有一個人敢膽子大做出頭鳥,上去給她遞一張紙巾的。
因為大家夥兒心底都有數,誰也不會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為了個嘴欠的呂菲菲得罪顧叔華。
顧叔華睨了一眼地上畏畏縮縮的呂菲菲,眼神裏端的是滿滿的厭惡。然後視線掃過梁若琳慘白的臉,並沒有在她的臉上停留半秒,看著門口說:“把那一個帶進來吧。”
眾人原本以為顧叔華下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位子上坐著的梁若琳,沒想到事情還開了岔。聽到顧叔華冷冷的聲音,都不約而同的望向門口。
門開了,齊年提著一個神色灰敗的男人進了包間。關上門之後,往前推了男人一下。男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般,撲通一下趴到了地上,頭剛剛好磕到一張椅子的腿兒,他的嘴裏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嘶”聲。
被撞著的那個椅子上坐著的男人登時嚇了一大跳,差點沒叫出來。瞥見齊年那張解暑的臉,頓時捂住自己的嘴,強自忍下想要起身逃走的欲望。
對麵的樊春鬆盯著齊年看了幾秒,垂下了視線。
地上男人的頭深深的垂著,兩手緊緊抓著椅子腿兒。他的臉上明顯帶著傷,一隻眼睛已經腫了起來,隻剩下一條縫。他不敢抬頭,隻敢死死的盯著地板,抱緊椅子腿兒,仿佛隻有那樣才能讓自己獲得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旁邊地上瑟縮著抽泣的呂菲菲,在男人被摔趴在地上的時候嚇的魂兒都沒有了,她是閉著眼睛的。這會兒隻聽見男人嘴裏壓抑的“嘶嘶”聲,她慢慢的睜開眼,愣是過了兩分鍾才看清地上趴著的人是誰。
周旭,她的表哥周旭,此刻正帶著一臉傷抱著椅子腿兒趴在她的身邊。
呂菲菲的腦袋轟的一下仿佛炸開了!
事已至此,她總算是徹底搞明白自己和周旭為什麼雙雙以這種形象在這了。至於她身上沒傷,周旭看起來都快半殘了,那不是因為顧叔華憐香惜玉,而僅僅是因為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
是她的性別救了她。
呂菲菲不敢想,如果自己是一個男人,此刻她還能不能喘氣兒。答案她幾乎都能確定。
“知道為什麼請你來了嗎?”冷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連最傻的都能聽出來顧叔華聲音裏的殺氣。
地上的呂菲菲和周旭不知道這個問題是問自己還是對方,都不敢應聲,也害怕不應聲的後果自己承受不了。
包間裏沉默了將近一分鍾,針落可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呂菲菲也不敢啜泣了,周旭也不再“嘶嘶”了。
等了一分半鍾仍然等不到回話的顧叔華沒了耐心,他蹙著眉頭點上一根煙站起,端著一杯紅酒慢悠悠的走到周旭和呂菲菲麵前。
居高臨下的睨著同樣垂著頭抖的如篩糠一般的老表倆,吸了一口煙,聲線平穩的說:“呂小姐,你回答。”
被點到名字的呂菲菲渾身一激靈,身下一股熱流湧出。她憋了一上午的尿終於承受不住壓力,脫離了她大腦和肌肉的控製,傾瀉湧出。
呂菲菲終於是怕到極致,羞到極致,她嚎啕大哭,邊哭邊抬起頭看著梁若琳說:“若琳救救我,你跟顧總說說好話,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說著就要往梁若琳那邊挪過去,地上一大片的尿漬。
一眾人看得心驚膽寒,誰能想到這個呂菲菲這麼的草包,顧叔華幾句話就把她嚇尿了。
他們這樣的人,哪個不是從小千嬌萬寵長大的?尤其是呂菲菲這樣的,在家裏那是從來沒有受過一丁點兒的委屈。進了社會也是托了祖宗庇佑順風順水,哪裏吃過這樣的虧?受過這樣的罪?何曾能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丟臉的一天?
顧叔華嫌惡的往旁邊站了站。仍然沒有看梁若琳一眼。
麵色蒼白的梁若琳原本正在心裏盤算,要不要給門口的梁隱發個信息,讓他來找借口把自己叫出去。正愁眉不展時,誰知道地上的呂菲菲哭著喊著,都快挪到自己椅子旁了。
梁若琳一眼瞥見地上的水漬,瞬間明白是呂菲菲嚇尿了。她臉上同時出現驚懼和厭惡摻雜的複雜表情。
她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看著顧叔華說:“叔華哥,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就要拉動椅子走出來。
顧叔華仍然不看她,隻冷冷的說:“先坐下,你不是總想約我?今天是我約你來的,怎麼?不給我麵子?”
梁若琳心裏一咯噔,好看的一張臉上頓時頹敗一片。她不再吭聲,隻能老老實實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