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的床板很硬,還窄。
第二日外頭敲鑼喊起床的時候,穆眠野猛一起身,脖子就傳來撕裂般的刺痛,禁不住嘶嘶抽氣。
“主人莫動。”,竹西在床尾櫃子前收拾行李,聽見動靜快速擰了熱帕子敷在他脖子上,隔著帕子給他按摩,“主人落枕了,今日不宜騎馬。”
穆眠野被他按的舒坦,眯眼往床頭一靠,打了個哈欠。
正想說區區一個落枕,如何能耽擱回皇城的進度,話到嘴邊想起竹西腹部的傷口,又生生轉移了話題,“你可知,若有旁人敢掐我脖子,這短短幾瞬已經死了不下十次。”
竹西手上動作半點沒有遲疑,還加重了力道,“屬下求愛,本就與求死無異。能死在主人手裏,是恩賜。”
穆眠野自討了個沒趣,歪著沒再說話,伸腳丫在竹西大.腿根處劃拉著,聽外頭集合的動靜。
最先走的是江湖人士。
朝廷抄沒了天悲山莊,那清剿封脈教的誓師大會自然是辦不成了。諸位豪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少有幾個與自在山莊交好的,正和為首的師兄商討一起趕路。
離得遠,穆眠野聽不清晰。
隻是聽他們的笑聲,覺得不甚爽快。
自在山莊的人昨兒個能全員逃出,多虧了竹西拚命相助,還有他替薑聞擋的那一劍。這恩情,若是其他任何一個人辦的,依照自在山莊的規矩,必是一早就烏泱泱全員來道謝送禮。
可事兒是竹西辦的,自在山莊的人竟然沒一個來感謝。
若說是把竹西和穆眠野看做一體,自家人不講究虛禮也就罷了。那些師兄弟們的態度分明就是瞧不上竹西,將他的付出視作理所應當……
世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說的果真不假。
“主人。”,竹西替穆眠野擦幹淨臉,輕輕推了推他,“起床更衣了。”
軟乎乎又任勞任怨的,這般沒脾氣,活該誰都要欺負你兩下。
“嘖……”,穆眠野彈起來,把竹西往床上一壓,湊上去猛啄他嘴角,“待回了皇城,你不必跟著我侍奉,去金吾衛讓寧將軍給你謀個差事。”
“是。”,本以為最近寵愛的緊,竹西會拒絕。
沒想到答應的非常爽快。
倒讓穆眠野有些吃味,甩臉子自己去穿衣服,不許竹西伺候了。
將軍聽聞穆眠野要坐馬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身側副將嘀咕了一句“到底是位王爺”,將軍隻好延緩出發,去天悲山莊裏給穆眠野尋了輛四匹馬拉的大大大豪華奢靡自帶雙人床的馬車來。
此行回宮,沒有隱匿行蹤,明擺著就是吸引人來刺殺。
穆眠野為保小命,從自己那些個不為人知的勢力裏,請出一位武功超絕的高僧充當車夫。
高僧強大,脾氣不好,陰晴不定。
竹西跟在穆眠野身後往馬車裏鑽時,剛邁進去一隻腳,就被一棍子擊在屁.股上,毫無反擊之力,呈現大字型飛了出去。
穆眠野好險沒罵出聲,堪堪抓住竹西的腳脖子沒讓他那張俊臉著地,就聽高僧語氣不善的來了一句,“老子不伺候下人。”
這意思是他趕車,車裏隻能坐穆眠野這個主子。
“叔。”,穆眠野衝前來查看的將軍比了個無事的手勢,很沒麵子的弓腰行禮,“這位是竹西,自己人,是……是堂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