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眠野第七次說“殺了吧”的時候。

甄義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供出了他知道的最有效的消息。

“太後什麼時候與奉公國勾結在一起,我是真不知道。”

“但是鬆玉平說過,當年的糧草案,是太後派了鄭公公持聖旨前來,天悲山莊以為是朝廷密令,才下手奪的糧草。”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聖旨是假的啊!都是太後逼我們走上這條不歸路的!”

穆眠野眼前一黑。

糧草案背後主謀,竟然真的是太後。

那先帝之死呢?五王之亂呢?白羅春和太後滾了一個被窩,是否也涉及其中?

太後可是陛下的生母,先帝在世時對她極盡寵愛,小皇帝即位後她更是尊貴的無人能敵,為何會做此反叛之事自尋死路?

穆眠野帶著一肚子問號回了營帳。

剛掀開門簾,就聽見竹西的呼嚕聲。

三長一短的,很有節奏,去樂府應聘,當不了鼓也能當個鑼,過年宮裏辦宴上去演奏一出,還能拿個二倆銀子的封賞。

見他回來,小廝上前送水。

穆眠野沒讓他伺候,隨意抹了把臉,脫了鞋襪準備泡腳。

前幾日泡腳都是和竹西用的一個盆兒,今兒看著自己倆大腳丫子在銅盆裏晃蕩,怎麼著都覺得不得勁兒。

想了想,湊過去拍了竹西一巴掌。

竹西帶著傷,又受了三次累,睡的很熟,輕飄飄的一巴掌居然沒拍醒。

穆眠野把被子扒拉下一點兒,看他被熱的紅撲撲的臉,和因為哭過小醜似的鼻頭,忍不住手賤。

“嘿!火燒眉毛了!”,他捏住竹西的嘴唇,扯成小鴨嘴,還上下左右的晃,“醒醒!”

竹西沒動。

難不成是發燒了?

穆眠野又戳了兩下,見人還是沒醒,立刻緊張起來。

蹬上鞋子正準備出去找軍醫。

被扯住了袖子。

“主人玩鬧片刻心情好些了嗎?”,竹西環抱住他的腰,手在他腹部輕拍。“您進屋時步子沉重,可是審訊出了不好的消息。”

“屬下沒什麼本事,暗殺一兩個人還是做得到的。”

“若誰惹了您不高興,回宮後屬下殺了他,砍下腦袋逗您一樂,好不好?”

大晚上說的什麼混話。

穆眠野沒吭聲,脫下鞋子接著泡腳,心裏卻琢磨起可行性。

待查清楚一切,可否先把太後暗殺了?

對於如今的穆眠野來說,五年前的事兒沒有親曆,大小事宜全靠他人口述或是翻看卷宗,記憶調動也會比親自經曆過的事情慢許多。

審訊時他一心想著如何從甄義嘴裏撬出消息,沒功夫仔細回想。

現下被竹西一提醒,倒是回憶起許多事。

太後娘娘不是安宇國的人,而是外邦送來和親的公主。穆眠野對此不多關注,隻知曉是個小國,和親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安宇國與那小國打仗,對方不敵,便派了公主來,還另奉上五座城池。

“東達國,如今是安宇國的附屬。”,竹西接過帕子給他擦腳,“主人若要查,怕是要先想好善後之策。太後品行不端,通敵叛國,於陛下也不是好事。”

“若太後判罪,安宇國不僅要和奉公國鏖戰,還要與東達國對峙。屆時僅靠寧將軍一人,護不住千裏邊防。五王方才肅清,牽連出不少武將,除了您,朝中一時也尋不出其他能領戰的將領。”

這可不就是穆眠野苦惱的原因?

“罷了,下頭還在查,等消息傳來再做決斷。”,與竹西這麼三言兩語的交談,繁雜的思緒就順暢許多,穆眠野避開他的傷處將人摟進懷裏,埋頭紮進脖子猛嘬了一口,“明日一早啟程回皇城,先睡,且有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