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悲山莊有六個副莊主。
那守衛驚恐之下抖著嗓子吼了這麼兩句,含糊不清的壓根沒提到死了哪個副莊主,甄義卻立刻起身,揚聲道:“玉平的劍法已臻化境,便是我也不能敵,還有誰能傷他!”
哦豁。
不打自招。
穆眠野不清楚,是他們天悲山莊隻有鬆玉平會被稱呼為副莊主,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導致甄義能準確的把死訊判到鬆玉平頭上。
他看著在場諸位天悲山莊的長老,那假到皺紋都沒有變動的虛假悲傷,默默衝竹西使了個眼色。
得了命令的竹西先起身去往柴大牛身邊說了兩句話,才匆匆離開。
鬆玉平死亡的消息,在席麵上迅速傳播開來。
“一定是他!他的嫌疑最大!”,被扇掉了兩顆大牙,鼻青臉腫的漢子撲上前戳穆眠野的鼻梁,咆哮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夾雜著唾沫星子,惡心的不行,“席麵已經開了,他才和他的狗從房梁上下來!”
早知道不用三成力了,就該實打實的把這人的下巴扇爛。
穆眠野嫌棄的後撤了兩步,沒了竹西在一邊遞帕子,隻好抬起袖子抹了把臉。
這時候,任何一個毫無根據的指控都會引起猜忌。
穆眠野沒急著為自己辯駁,先輕飄飄反問了一句,“你方才亦是如此篤定的信口胡謅,受了打竟不長教訓嗎?”
不過確實有不少人看見他和竹西從房頂上下來。
沒個能堵住人嘴的由頭實在說不過去。
“說來怕你們羨慕。”,穆眠野沒骨頭似的往柱子上一靠,“我與那位冷麵劍客均是斷袖,見後山雪景壯麗,就跑房頂上賞景,順帶溫存了片刻,因此才誤了席麵。”
人群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從未有人把斷袖抬到明麵兒上說,還說的如此自豪,這帶著幾分顯擺的語氣,讓某些接受不了斷袖的人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不過穆眠野壓根也不在乎他們接不接受,斷袖怎麼了?親的又不是他爹,睡的也不是他爺爺,礙著他們什麼事兒。
“咳咳……”,甄義掩唇咳嗽了幾聲,“那你們可有人證?”
穆眠野看智障般瞄了他一眼。
誰家好人親嘴兒還喊個人觀摩?這問題實在不像是一個山莊的莊主能問出來的話。
“我可以做人證。”,穆眠野靠著的柱子後方忽然傳出一女子的聲音,咬牙切齒的,“席麵開始之前,他們確實在房頂上……溫存。”
“我在後院陪程長老喝茶,瞧見他們時還不小心砸了杯子,程長老可以作證。”
那女子慢慢從柱子後麵走出來,藕荷色衣裙,脖子上圍著雪白的狐狸毛,腰間墜了塊兒芙蓉花的白玉。
是自在山莊的小師妹,薑聞。
這小師妹對竹西可是很不喜歡,難為她肯做此偽證。
穆眠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他臉皮確實還沒有厚實到能在親師妹麵前聊“溫存”的地步。而且,薑師叔打人可是最痛的,開過年回自在山莊前,怕是要把棉墊子準備好,省的被揍的屁.股開花。
自在山莊出了穆眠野這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背靠朝廷,兩道通吃,又是鋤強扶弱、劫富濟貧的典範,江湖中人口中不常提及,心裏卻早將其視作除武林盟外的另一標杆。
即便是薑聞這個初出江湖,沒什麼名望的小姑娘,頂著自在山莊的名頭,她的證詞居然也沒一個人質疑。
已經開始打腹稿準備舌戰群俠的穆眠野就這麼輕易被洗清了嫌疑。
他戴著歪發神偷的假麵具,縱然非常好奇一向不喜歡天背山莊勢利眼行徑的自在山莊為何會派人出席宴會,還是強壓著八卦的心思,端著一副冷臉隨甄義前去查看鬆玉平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