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離著老遠,就見巷子口的麵攤前站著一人。
仙氣飄飄,披麻戴孝,腰間挎著個沉重的鐵皮箱子,壓的他一側肩膀偏癱似的歪著。
穆眠野眯眼瞅了四五次,確定是來尋自己的,隻得又跳下馬,牽著走過去打招呼。
“呂草草。”,他瞥了眼桌上沒什麼油花的素麵,“宮裏的餐食吃太好,跑出來憶苦思甜?”
“不是。”,呂草草衝穆眠野身後使了個眼色。
這是有話要說。
呂草草一個神醫,能接觸到的也就是小皇帝的病情。
小皇帝被五王投毒一事,經過牢獄裏那一番嚴刑拷問,在穆眠野這兒已經算是翻篇兒了。
他其實很不喜歡一件事情反反複複的出岔子,覺得這樣會顯得他能力不足。
畢竟五王在他眼裏已經是個死人了,一個死人,生前犯的罪孽實在不必計較的太細——鞭屍帶來的快感到底是比不上活著時剜心刨肝那淒厲的哀嚎。
穆眠野笑了笑,還是抬手讓侍衛回避。
兩人又點了羊肉湯,冰天雪地裏伴著熱氣兒坐下詳談。
“我這幾日給陛下清理體內的毒素,總覺得不對勁兒。”,呂草草溜邊兒吸溜一口羊湯,“這毒不像是安宇國的,看用料,倒像是前朝那個轉生宗的路數。從蛇蟲體內提煉毒素,再混一堆亂七八糟的草藥汁液。”
轉生宗?
這倒是預料之中。
五王在牢獄裏也交代了,他隻負責起兵謀反,給小皇帝下毒是那位“高人”去做的。“高人”與封脈教有牽扯,從劉萱的案子能夠得知。這怎的又牽扯上轉生宗?
噢對。
穆眠野眉心一跳,先帝也是死於轉生宗的蠱蟲。
“高人”早在五年前就有勢力在宮裏對先帝下殺手,五年後又能在層層防護中給小皇帝下毒,這麼想來,範圍縮小了許多啊……
“蠱蟲這方麵我研究的不多,聽聞你前不久請了一位轉生宗的少年來皇城,我可否前去拜會。”,呂草草說著話,醫者的習慣,順手就捏上穆眠野的手腕,“你這幾日火氣過旺啊,氣性大還非要做朝廷裏的苦差,遲早哪天把自己給累死。”
“你研製的解毒藥丸可解轉生宗的迷瘴,那小宗主對你很感興趣,不必尋我討要信物,直接去拜會,他不會趕你走。”,穆眠野攤著胳膊由他把脈,“還要勞煩你在陛下身邊待一段時間,宮中餘孽未消,我怕他再被人投喂毒藥。”
“這個好說。”,呂草草靦腆一笑,“我瞧見太醫院庫房裏存了好多千年野山參,都是……”
“這可不興問我,那是藩國上供,開國這些年也就存了幾株。”,穆眠野知道他是個厚臉皮的德行,看上的東西死乞白賴都要拿到手,默了片刻又添上句,“不過你變通些,就說陛下被毒損了身子,需要大補,讓太醫院調動兩株出來用,再自己私藏大半,也不是不行……”
說著他自己都覺得臉皮發燙,不自在的搓巴兩下,起身告辭。
剛牽上馬要往上跨。
被撲過來的呂草草猛地一扯胳膊,險些撕了褲襠,腿根抽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