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年,去看雪。
穆眠野自認為,已經把“既然你邁出了前九十九步,那我就勉為其難踏出最後一步,我們開始處對象吧”的念頭表達的非常清晰。
竹西一向聰明,還是個喜歡扮豬吃老虎的,本應該立刻就明白過來才是。
穆眠野說完,默了幾分鍾,卻沒等到竹西或是激動或是興奮的回複,莫名覺得手背發癢,一股子焦躁伴著對未知的期待從心口升起來。
他伸手想要按一按短時間受到大量刺激的心髒。
卻被陡然抓住了手腕。
“王爺。”,竹西整個身子貼上來,“抽些時間吧,潮春湖馬上便落雪了,隻看一眼就好。”
嗯?
“屬下隻餘三個月壽命了。”,竹西已經徹底恢複了影衛的平靜,雖說著懇求的話,神情卻並無波動,“屬下沒有明年,更活不到後年了。”
“你怎得是個……”,穆眠野伸手,用食指猛戳他腦門,把他戳的連連後退,一個屁墩坐在了地上.
“你既已猜到我的謀反是個計策,既已猜到陛下不會殺我。那我便仍舊是攝政王,怎得?在你心裏,堂堂攝政王,還討不來你這螻蟻的小命了?”
說罷,穆眠野一甩袖子,裝作憤怒,快步離去。
回了臥房,見呂草草兩眼冒著精光,正埋頭搗鼓一瓶墨綠色的藥膏,穆眠野軟著腿癱坐在床上,正要誇一句他下的猛藥真管用。
就見呂草草抬起雙手,虎口.交疊,比劃了個飛鳥的動作,然後賤兮兮的來了句,“沒想到啊,比翼雙飛啊!把脈的時候我就想著你身邊美人無數,不該這幾年都沒有泄出元陽,還懷疑你是身子不行,原來是要等著心儀的男子共度春宵。”
“……”,穆眠野立馬抓了床頭的藥罐子砸過去。
呂草草靈巧躲過,“可不是我偷聽,你們吵的林子裏的鳥都飛了。正好我最近在幫山腳村子裏一對小夫妻研究治療不孕不育的藥物,你為我提供千兩黃金,我就勉為其難的,順帶幫你研究個男人的生子藥,如何?”
呸!穆眠野抓起倆罐子又砸過去,心道還神醫呢,長了這麼個腦子,合該去街頭當神棍去!
他最是見不得聽不得旁人拿他打趣,發作起來一定要找回場子才罷休。
可是這幾日接連昏迷,體內的猛藥還沒有代謝,進食不多,身體虛弱的動兩下就頭暈,隻得無聲罵了兩句,躺回床上歇息。
在呂草草的草廬裏,穆眠野睡眠質量總是很好。
屋裏熏的安眠香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寂靜空幽的環境,以及那能夠抵擋千軍的迷魂陣和毒瘴。
人隻有感覺到安全,才敢沉睡。
一覺睡醒,穆眠野望向窗外,試圖通過月亮判斷時間。
卻見竹西正跪在床邊,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痛到腦門上一層薄汗,見他醒了,立刻膝行著貼上來。
“王爺。”,他兩眼晶亮,跟有打光板照著似的,整個人發著光,“屬下明白了。”
穆眠野見識過他冷不丁冒出來的情話,自認已經身經百戰,還是被嚇的心慌,默默攥緊被角,“明白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