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穆眠野說不出話,抬手一指大門,大張著嘴無聲重複道:“滾犢子!快滾快滾!”
呂草草一聳肩,“瞅你稀罕那樣兒,裝什麼裝,你要真在乎,他身上能有那麼多陳年舊傷?兩年前斷的指骨都沒給人家治,自然愈合都長歪了。我給砸碎了重新接好,給他痛到吐,他還眨巴著眼感謝我呢。”
“你不就是出入江湖需要個侍衛嘛,找你那狗屁皇帝再討要一個,這個我真心喜歡,送給我吧。”
呂草草呂神醫,救過穆眠野的命,也救過小皇帝的命。
放在哪怕一周前,他別說開口要一個試藥人,就是要半個營,穆眠野也會頂著巨大的壓力給他運過來。
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穆眠野還真不樂意把竹西拱手送回去。
他沒反駁呂草草說的那些話。
竹西身上的傷是真實存在的。
呂草草見他不表態,翻了個白眼推門離去,臨走前回身交代,“你那鷹一直在屋外盤旋,嚇得我的鳥一直拉屎,快些處理了去。”
鷹?
金吾衛通常用信鴿傳遞消息。
隻有軍部和影衛營才會使用鷹。
穆眠野第一反應是前線傳來了軍報,忙起身披上衣裳去尋。
床尾放置了一身純白的絲質長衫,素的像是戴孝。掂在手裏輕飄飄的,穿在身上也毫無重量。穆眠野不習慣,就穿著中衣去院子裏尋自己的衣裳。
中衣是呂草草的,小兩個號,前胸深V,後腰還露出二指粗。他先探出腦殼,見四下無人,才踮著腳出去。
“王爺。”,剛踏出去一步,耳邊傳來竹西的聲音。
這家夥走路半點聲音都沒有,嚇得穆眠野頭發都要豎起來,他猛一轉身,與竹西麵對麵。
見竹西雙手被紗布纏成了雪白的饅頭狀,腦門上橫七豎八紮了二十多根銀針,這副慘狀,竟還用倆胳膊,舉著托盤,上麵盛著兩條烤魚。
破鑼嗓子說不出話,穆眠野一指屋內的桌子,示意他放上去。
“王爺。”,竹西放了東西也不走,低著頭跟在穆眠野身後,“在水中,屬下擅作主張,導致您險些溺水,您責罰屬下吧。”
又請罰,穆眠野瞪他一眼,指了指遠處的藥房示意他去幫呂草草煎藥。
自己則拐了個彎,裝作入廁。
實則提上褲子就鑽進了草廬後方的小樹林裏。
來送信的是影衛營的鷹,送的是竹西的身份明細。
穆眠野還沒打開,就看見紙張背麵滲出的,攝政王的章子,不由得一愣。
影衛的身份明細,會詳細記錄他從出生到如今的所有信息。包括他已死的父母兄弟,宗族背景,在影衛營訓練時擅長的武器,學習的功法,每一次任務的完成度,甚至包括他身體的敏.感點,以及熬刑時候承受不住的刑具。
看這小冊子,給穆眠野一種,窺探他人隱私的緊張感。
可看還是要看的。
他翻身竄上大樹,借茂密的樹葉遮擋住身形,翻開第一頁。
竹西,皇城壽河村人士,一歲喪母,五歲喪父,無兄弟姐妹,無宗族。以乞討為生,六歲感染重疾,被村鄰欺壓,房舍田產被奪,流落街頭。由壽河村流浪至城西郊,被圍獵場的守門人孫山收養。九歲時孫山病故,遭受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