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眠野的水性不錯,他從小就在河裏紮猛子摸魚抓蝦。
如今有了內力,身體也更加強健,在水裏憋氣的時間比尋常人要長很多。
被竹西攏在懷裏拖著遊動,並不費力,原本是絕對不會嗆水的。
偏竹西心善,掰著他臉蛋子往他嘴裏吐了一口渾濁的二氧化碳。
震驚加驚慌失措,嚇得他心髒狂跳,連嘴都忘了閉,咕嚕嚕灌了一肚子水。
腦子瞬間就不清醒了。
被竹西扛上河岸,穆眠野踉蹌竄出十幾米遠,捂著肚子嗷嗷吐了一地。
“王爺可還安好。”,竹西試圖過來扶他。
“不必!”,穆眠野厲聲喝止,躲鬼似的又往外走了兩步,“別過來!”
那個吻。
不,不能算是個吻。
那個……嗯……那場水中驚心動魄氛圍下的,旖旎又尷尬的一個錯誤,令穆眠野有些頭暈。
他真的很不想自作多情,很不樂意像個失心瘋似的每時每刻腦補什麼“冷麵影衛愛上我”的劇情。
可事實是。
這個世界上。
不論是主仆還是上下屬,真的,千真萬確,不會有兩個男人,在水裏親嘴……哎不是,在水裏共享氧氣的。
前幾日竹西對他表忠誠,訴景仰,端茶遞水鞍前馬後,那都還能昧著良心說一句正常。
可這次算什麼。
穆眠野心緒繁雜,也顧不得幹淨不幹淨了,一屁.股跌坐在地,埋頭擰袖子和頭發上的水。
身後竹西一直在試圖靠近,步子壓的很輕,可碎石被他踩的悉悉索索,毫無隱蔽性可言。
“跳河是我的主意。”,穆眠野長歎一口氣,盯著地麵訓斥。
“我既選擇了這一逃亡路線,必然是心裏有預期方案的。那對麵河沿全是水草,借此做隱藏先迷惑敵人視線,再以此為盾下潛抵擋亂石,不是不能一試。”
“你身為影首,在影衛營都訓練過,怎得一下水就失了分寸?”
穆眠野其實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兩人都活著上岸已是順利,按照他的性子腳丫落了地就該翻篇。
可一想到自己在危機時刻被竹西死死禁錮在懷裏,完全被動,若是日後遭遇刺殺,沒有河流做退路,難不成要任由竹西用命和血給他鋪出一條生路來嗎?
難得嘮叨兩句,竟然沒聽見竹西回話。
穆眠野怒氣衝衝轉頭看去。
就見灰白的碎石河灘上,竹西已然昏倒在地。他身上還插著兩支箭,尾羽被折斷,一支在後腰左側,另一支直接穿透了右肩。
都不是致命傷,可被流水衝刷,失血過多。
“真是造孽。”,穆眠野氣憤的一甩袖子.
“倒確實是來護衛我的,麻煩也沒少給老子找。影衛影衛,講究的就是隱在暗處出其不意,護衛主子的前提是沉著冷靜,你心裏揣著百般玲瓏心思,能理智在線的護住我才是見了鬼了。”
中箭必須要精細處理,稍有不慎便會造成大出血。
這情況連背都不行,隻能公主抱似的端著。
穆眠野脫了衣裳撕扯成布條,把他新添的幾處劍傷包紮好,正要把人扛起,就見他兩手的手背全是猙獰見骨的劃傷,被冰涼的河水衝刷浸泡,泛著不正常的白。
是方才在河底,為了護住穆眠野後腦勺,被亂石刮去了成片的皮肉,連指骨上都有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