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茅草屋內充斥著塵土和朽木的氣味,不時窗外刮過一陣微風,屋內便跟著閃過幾縷清冽的涼意。
日夜趕路,本就疲乏困頓,沾了床眼皮就開始打架。
穆眠野聽身後竹西動作輕緩,悉悉索索鋪稻草整理床鋪的聲響,莫名想起了兒時與外婆在鄉村老家相依為命的日子。
田野,絢麗的晚霞,嫋嫋炊煙,光屁.股蛋的頑童,外婆催吃飯的細竹條……
悠閑,愜意,上學無壓力,不用上班操勞。
最重要的是。
穆眠野咬緊牙關,攥緊拳頭。
外婆不會打呼嚕。
他不過是回憶了一下童年歲月,短短三五分鍾的功夫。
竹西竟然睡著了!呼嚕震的房頂上茅草都要掉下來,還特麼三長一短自帶尾音,野豬似的。
這小家夥不是影衛嗎?不是應該最注重隱藏嗎?這出任務途中躲草垛裏睡覺,呼嚕一響不特麼死無全屍了?
被褥破爛,全是洞,隱約還有童子尿的騷味。穆眠野不能鑽進去,隻得抬胳膊試圖用寬大的袖子捂耳。
伸到一半感受到阻力。
他以為是後背壓著了,稍使了些力道又拽了兩次。
沒能拽動。
深更半夜,鬼不壓床,壓人袖子做什麼?
穆眠野肩上壓著好些條人命,夜裏著實心虛。
便悄摸摸吹起火折子,點亮床頭一盞小油燈。
豆大的火苗顫悠悠跳起來。
照亮了床下,竹西赤.裸著的上身,和花白的兩條大.腿……
他一手壓在腦袋下,另一手死死攥著穆眠野的袖子。
“不給看的時候恨不得隻露出倆眼睛。”,穆眠野咋舌,“當著麵兒洗了個澡,打通了任督二脈?半點子都不避諱了。”
嘟囔著,見他前胸傷痕已經止住血,更有些結了血痂,暗暗思忖這禦賜的金瘡藥果真好使,趕明兒再找小皇帝揣上兩兜子。竹西是個影衛,使的都是損人不利己的殺招,免不得總是受傷見血,傷藥確實該多預備。
胡思亂想了片刻,竹西的呼嚕聲小了些。
他五指跟鐵鉗似的,穆眠野扯不回袖子,拉緊被子正要接著睡。
聽見床側傳來含糊不清的夢囈,驚的一個挺身又坐了起來。
竹西竟然還會說夢話!!!這睡相,以後誰娶回去不是受罪!!!
吐槽著,不忘探身去聽。
“王爺……”,竹西大抵是做了噩夢,滿頭都是汗。
王爺?半夜做夢喊王爺?春.夢?
穆眠野又湊近了些。
“是主子……”,竹西說著還流起了口水,晶瑩剔透的一絲掛在嘴角,襯的嘴唇子更潤了,“王爺……王爺是主子……”
王爺是主子?
穆眠野眉頭擰著,王爺怎麼就成他竹西的主子了?
腦瓜子飛速轉動,忽地想起白天當著柴大牛的麵兒,吼了一句“不是主仆,他自己有主子。”
竹細竟然在糾結這個,夢魘中都能急出一頭汗。
穆眠野哭笑不得,見他實在是焦急的很,眉頭鎖的都快能夾死蚊子,就伸手拍在他頭頂,輕聲安撫道:“是,王爺是竹西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