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西臉上血色褪的很快,本就蒼白的唇更是恐懼到顫抖。
穆眠野一時也覺得自己混賬至極,可話已經說出口,就強行鎮定下心神,鬆開他的衣領,向後靠在牆上,端著副調笑口吻逼問道:“怎麼?不樂意?”
柴房漏風,泥糊的牆隨著風簌簌的向下落灰。
兩人就這麼一個臥著一個跪著,沉寂又尷尬的默了足有三分鍾。
竹西才終於,一臉視死如歸的抖著手拽開了腰帶。
穆眠野本意不是為了羞辱他,而是心底裏有疑惑沒有解開。當時竹西子母血蠱發作時,穆眠野給他上藥。他對前胸毫不遮掩,偏偏等穆眠野要給他後背上藥時匆忙扯上了衣裳。
穆眠野穿越而來,在這朝代可謂是孤魂野鬼般獨身闖蕩,一條命恨不得分成十七八份守著護著,猜忌心強到自己都覺得可怕,難免不會懷疑竹西後背隱瞞了什麼東西。
例如某些江湖組織特有的紋身,或是某件刺殺案件後遺留的特殊傷痕。
隨著上衣被褪.去,裸露出來的是竹西精瘦的腰肢,和周身慘不忍睹的崩裂的傷口。
“你倒是能忍痛。”,穆眠野見他指節攥的發白,手抖的跟篩子似的在解褲帶,忙出聲阻止,“留一件襯褲,去浴桶裏泡著。”
竹西的頭一直沒有抬起來,聞言立刻鬆開褲子,低低應了一聲,轉身朝浴桶走去。
後背毫無遮攔的展現在穆眠野眼前。
這農戶家裏連蠟燭都買不起,用的是自製的油燈。
燈光昏暗,被破敗牆角漏進來的風一吹,更是晃的人眼睛酸疼。
穆眠野隻得撐起身去看。
隻一眼,驚的他猛抽了一口氣,脊梁骨到頭皮炸出一連串的涼意,胳膊上汗毛不受控製的立起。
竹西的後背,沒有哪怕一寸完好的皮肉。
陳年的刀傷劍傷不提,光是一指長的新傷都有足足七八道,因為趕路顛簸加上一直沒有得到休養,裂開成一指粗的血口子。更別提那覆蓋了整個背部的,不知道疊加了幾層的鞭傷和烙鐵印記。
疤痕疊著疤痕,長的窄的圓的方的,使得竹西瘦弱的後背,看上去像是被刮去了鱗片的魚皮。
其間還夾雜著,不知是火燒還是滾油燙出的淺粉色的雲狀斑塊兒。
這麼看來,竹西當時急促的穿上衣服,不願被人看見後背,原來不是為了掩蓋秘密,隻是少年人的自尊作祟,試圖遮蓋住心底那不願為人所知的自卑和陰霾。
“你……”,這一身的傷,泡進冒著熱氣的水中簡直難以想象有多痛,穆眠野欲阻止他踏進浴桶,可張了張嘴又停住。
不論是身體的傷痕還是心裏的創口,總要把腐肉剜去,用清水洗幹淨,抹上藥,用紗布裹上。
再用溫熱的關懷,和長久的修養來治愈。
竹西腿上的傷比身上略好些,可兩條腿泡進熱水,已然讓他痛到發抖。
他雙手捏住浴桶邊沿,深吸了一口氣,猛坐了下去。
“唔……”,一聲細弱的嗚咽過後,再沒了絲毫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