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的莊子,若無拜帖,有客來訪需要層層上報,經過主子點頭才能開門,守門的小廝根本無權做決斷。
更別說要買馬這種大物件兒。
竹西這次去的時間稍長了些。
穆眠野不喜歡柴大牛那張嗯啊哈嘿哦嘛呀的破嘴,不管他挑起什麼話題都不搭腔,隻冷臉聽著。
“神偷大哥,別不搭理小弟嘛!”,柴大牛被架在馬脖子上,腦袋向下,這會兒充血了難受,話愈發密集,叭叭叭叨叨叨的,簡直趕得上寧正立那張鳥嘴了。
“那黑衣是您的侍衛吧?還是第一次聽說歪發神偷身邊有侍衛跟著呢,往常您都是獨來獨往的。”
“他跟著您沒少打架吧?瞅瞅那前胸後背,全讓血給滲透了啊,挨著他嗅見一股子濃鬱的血腥味!把我身上的花香都給熏沒了。他定是與不少江湖有名的俠客都打過架,且還勝了吧!”
“您內力深不見底,他隻怕是更強哦,沒聽說江湖有這麼號人物啊?莫不是殺手?入了殺手榜嗎?”
血腥味?
穆眠野忙起事兒來腦子就自動刪除不重要的事情。
還真把竹西身上的傷給忘記了。
那些個深可見骨的刀劍劃傷,哪兒是三兩天能愈合的。
一路也沒見他喊句痛,帶著傷在馬背上顛了一天一.夜,又下河摸魚……
穆眠野心頭翻湧起難耐的焦躁,像是被用強力膠粘上了一張透明的紙。
隔著那層隱隱綽綽的遮擋,他看見宅子的門被推開。
竹西牽著一匹毛色雜亂的老馬走了出來,另一手抱著偌大一個包裹,神色冷淡,額發遮蓋住那雙藏著凜冽殺意的眼睛,薄唇微抿,血色淺淡。
“您儀態絕佳,姿容華貴,說是宮裏哪位王爺我都信。這侍衛話少些,聽令行事,您是他的主子吧!”,柴大牛艱難的從馬上跳了下來,歪倒在地上大喘氣,還惦記著試探穆眠野的身份。
“不愧是主仆倆,默契就是好啊,皇城中也沒幾個家族有資格圈養這麼強大的奴仆,您的家世想必不一般吧……”
“不是主仆。”,穆眠野心底裏那股子焦躁始終無法平複,甚至在看見竹西身上的黑衣確實顏色深的不正常時愈發嚴重。
他夾了下馬腹,特意抬高音調,“他自己有主子!”
說罷,不等竹西開口,縱馬先行一步。
出了腳底下這座山,便算是徹底遠離皇城。
入了江湖,五王和七王派遣的殺手三五天內也追不上來。
馬鞍太硬,穆眠野大.腿根被磨的生疼,本意是想放鬆兩日,尋個小鎮落腳休息,等寧正立給他送來竹西的身份明細,確保身邊人毫無隱患再趕路。
可此時,眼瞧著左前方竹西的背影。
黑色的麻布短衫被血浸染的近乎顯現出了紅色,也不見他有絲毫要喊停的意思。
穆眠野一麵心裏急躁,一麵認死理的要試試。這小家夥張口就是情話,到底什麼時候拿那張巧嘴來給他自己求個上藥的片刻歇息。
這一賭氣,直走到天色昏暗。
要是錯過麵前這最後一個村子,往前就是綿延山路,沒個一兩天見不到人煙。
竹西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腰背直挺,血水早已悄然順著衣裳流到了馬鞍上,殷紅一片。
氣的穆眠野肝兒疼。
“停,在此歇息一晚。”,他不知道自己這莫名的脾氣到底是因為些什麼,張口想罵又沒個發作的由頭,抬腿衝著哎呦哎呦喊累的柴大牛就是一腳,“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