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人要是單純趴著還好。
問題是。
其中一人還抱著另一人的小腿。
被抱的人麵部平貼在冰涼的地板上,雙手壓在身下捂住腹部,一腿又被拉扯,分明是極其難受的姿態,卻絲毫不見掙紮。
穆眠野貓腰,躡手躡腳的蹭過去。
伸手在那人脈搏處一摸。
好家夥,熱乎的,剛死。
連忙扯了塊兒帕子墊在手上,掰過死者的臉和手查看。
五官清秀,沒有喉結,耳垂上打了孔,手指細嫩如蔥白。
穆眠野閉著眼,默念了幾遍“對不住對不住,有怨念找皇帝去,那家夥龍氣足耐折騰”,伸出倆手指,飛速在死者胸.前點了一下。
還真是個姑娘。
一個姑娘,穿著男裝死在了小倌館?
死者衣著整齊,能先排除是打架時被掄死的。周身沒有血跡,無致命外傷。
煙柳居夜裏燈光昏暗,又都是些五顏六色靡豔的暖光,穆眠野提防著樓梯口的侍衛,幾乎是趴在地上與死者麵兒對著麵兒,找了半炷香的時間,才瞧見她脖頸上一個微小的針孔。
伸手一探,針是傾斜著紮進去的。
估摸著……穆眠野壁虎似的爬上廂房的門,在死者彎腰高度的窗欞紙上細細摸索,果真找到兩處針孔。
這兩位姑娘,是彎腰趴在門口偷聽,被裏麵的人用毒針殺死的。
一次射殺兩人,且均命中脖子,廂房內的人使用暗器的功夫必然極高。
屍體還熱著,與人體溫度差不了多少,可見死了沒幾分鍾。
短短幾分鍾,還不足以有屍僵現象。
可死者肢體關節角度明顯不正常,口部流涎,應該是中毒後身體麻木意識不清。且雙手緊壓著腹部,或許是腹部有劇烈疼痛的症狀。
是河豚毒。
結合那出神入化的飛針功夫,必然是江湖門派封脈教的招式無疑了。
“當真是囂張。”,穆眠野忍不住低聲怒罵。
“區區一個異域門派,不好生窩在奉公國做看家狗,膽敢跑到我國皇城撒野。”
放在昨日,頂著攝政王的身份,穆眠野必然是風風火火一腳踹開刑部大門,親自查案。勢必斬殺作案者狗頭,用沒洗過的豬大腸拴著腦袋掛在城門口示眾。
可此時……稍有些力不從心。
且死者身上若隱若現的香味,是上供的禦品萬蕊香,太後娘娘一年也熏不了幾次。
死者穿的雖然是成衣店的成衣,男裝尺寸與身形不符,但領口前襟有用銀絲繡製的花紋,腰間的團花荷包裏裝著沉甸甸拳頭大小的金錠,隨身還帶著個服侍她的丫鬟,都昭示著這姑娘非富即貴,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穆眠野作為謀反的逆賊,此時最要避著的就是權貴。
“對不住。”,樓梯口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估摸是侍衛巡視,穆眠野隻得略躬腰,快速退回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