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定坤皺著眉頭,“冒這種風險,Stephen總不會是白幹吧?”
“這一點季紅就沒說,畢竟她也沒義務配合調查。目前有的信息也就這麼多。”
“你,和季紅很熟嗎?”劉定坤覺得奇怪。
“我知道你現在的疑惑很多,既然是季紅一手安排的,她為什麼又要作證;這事和我畢竟不直接相關,我又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這些問題,我都會解釋。”童謠捋了捋碎發,“季紅和Clinton曾經一度關係親密,後來Clinton主動疏遠,她有點不開心,再加上大成集團又有所要求,所以聯合Stephen安排了這個局。事後,季紅辭職離開了大成,知道Clinton受處分,心裏多少有些不安,所以願意出來證明他的清白。還有一件事,”童謠頓了頓,“這件事和我本人也有關,因為關係到一個人的前程,必須說出來,但希望你能為我保密。接到季紅和Stephen電話要章的那個周五晚上,Clinton的確不在北京,因為一些私事他在重慶。當時,我就在他旁邊。我可以作證,Clinton在電話裏沒有任何明示或暗示Stephen放章。相反,他還反複強調等他回去再說,實在著急要報稅,也必須由Stephen陪同前往。”
劉定坤吃驚不小,隨著秘密一層層剖開,他無法想象平日裏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事客戶,風平浪靜的表麵下隱藏著這麼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童謠接著說:“如果需要,我可以向Compliance(內控部門)的人作證。當然,電話畢竟不是我接的,我隻能聽到Clinton說什麼,至於電話那頭的人說什麼,我的判斷沒有意義。現在季紅肯出來作證,事情就非常明朗了。我今天來,一是希望你能見見季紅,她不同意直接見Compliance(內控部門)的人;二來,也是希望你對整件事情有所把握,畢竟你是Clinton的直接上級,需要的話,可以要求我作證。”童謠一番話,讓丟章的事變得清晰了,其實劉定坤本來也覺得Stephen疑點更大,但,更多的秘密被牽出了頭。童謠為什麼會半夜三更和許家祺在一起,還是外地,又為什麼為了他挺身而出,不怕影響自己的聲譽和前景。答案似乎隻有一個,她喜歡他。這小子,劉定坤早覺得許家祺是花花公子一個,當初對他不以為然,一大半也是因為聽聞他私生活不安定,傳統的劉定坤覺得這樣的年輕人沒定性,沒想到他竟然還能俘獲BGC中國頭牌的芳心,真是有福卻不自知。劉定坤客客氣氣送走了童謠,在會議室左思右想,自己一個人去見季紅肯定不妥,既然童謠已經主動跳進這灘渾水,於情於理,直投部門也脫不了幹係,他得拉上程蔚,既是童謠的領導,又是Rocket項目的負責人。這樣想著,他撥通了程蔚的電話……童謠回辦公室回複了幾封郵件,沒心情加班,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剛進電梯就接到程蔚電話,他下午去外邊開會,這會兒聲音聽起來嚴肅陰鬱,得知童謠正準備走,讓她在地庫等他。在地庫等?童謠覺得氣氛不對,莫非劉定坤這麼快就跟他通了氣?她溜達到公司的固定車位,琢磨該去自己車裏等,還是就在程蔚的空車位上等,正猶豫,那輛墨綠色捷豹就駛了過來,車速很快,轉彎時,輪胎磨得地麵生響。車子“刺”一聲停在她麵前,程蔚欠身替她拉開副駕駛的門,“上車!”
“啊?”童謠有點納悶。
“上車!”程蔚頭都不側一下,語氣裏充滿了不容置疑。
童謠上車後,安全帶還沒扣好,他就一腳油門開上三環,直到被下班晚高峰的車流截住,才放慢速度,搖下車窗透氣。童謠靜靜坐在一邊,半晌,程蔚終於開口:“你為什麼要跟David說那些?”程蔚果然是控製情緒的高手,這會的語氣已經聽不出波瀾了。
“我想跟你說,你不聽。”童謠最初讓程蔚覺得與眾不同,就是當所有人都被他的氣場震懾得語無倫次時,她雖然年輕,卻可以鎮定自若地回答問題。
程蔚幹笑一聲:“那你就去跟他說了?我還是你老板吧。”
“你是我老板沒錯,但這事牽扯到他們部門的人,所以……”
兩人又陷入沉默。程蔚把車開下三環,右轉掉頭,開進通惠河邊剛剛建好的公園。11月末的北京已經很冷,黑色天幕下,新建成的銀泰中心直插雲霄,樓頂的紅燈籠造型像舞台的裝飾燈。程蔚停好車也不說話,又過了幾分鍾,他打開車門獨自走下去,一股寒風吹進來。童謠看著他穿著單薄的西裝站在河堤上,有點擔心,迎著風走到他身後,“Eric,上車說吧,你穿得太少,當心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