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開元冷冷瞥了一眼,對這些小把戲不屑一顧,閉上眼睛長出口氣,耐心眼看就要達到極限。
玄陽真人道:“仙祖,徒兒將這洛陽城交給貧道,就是要我護其周全。即使人人想壞其根基,家家欲瓜分殆盡,但我護道之心堅如磐石,絕不有一刻動搖。仙祖可知大道至艱,絕非瞬息可至。華亭嘔心瀝血,不惟隻為千秋萬代以國為家,他所求非你我所能明了,但也絕非你我所能妄猜!若是你我長輩都不信他,又指望天下誰個敬他?”
洪開元麵皮變幻,呼吸忽而悠長忽而急促,過了盞茶功夫才道:“十六字令在何處?請將它交給老夫吧。”
玄陽真人眉頭一挑:“十六字令?不知仙祖說的是‘龍門令’,還是‘中夏令’,抑或‘北極令’?”
洪開元知他故意揶揄,反唇相譏道:“誰不知北極令在陸華亭手裏,中夏令共有兩枚,卻不在你這。”
“那仙祖是要龍門令嘍?敢問拿來何用?”
洪開元大笑道:“哈哈哈哈……事到如今,你還要瞞我?龍門令四枚合並,可參四方星野之象,可取中原冀、青、兗、豫之氣運,恐怕也能照見陸華亭十年所經之事,你說拿來何用?不比落在外人手中強些?”
“不對,不對!”
“有何不對?”
“仙祖說的這些,非得北極令、中夏令、龍門令七枚同聚方可,隻有龍門令絕難克成!”
洪開元怒道:“李玄陽,你當我是孩童不成?一味推脫懈怠,是何道理?”
玄陽真人佯裝不解道:“仙祖何意?貧道哪裏推脫懈怠?”
洪開元目中火苗升騰,將拂塵一擺就要發作,卻聽玄陽真人悠然道:“二十年前,我徒兒以隕鐵打造七枚令牌,四枚上刻‘命,八關鳳邑洛中行。爾等聽,龍門望樞星’。也就是仙祖說的龍門令。兩枚刻‘令,昭昭中夏存斯文。遵我命,衣冠永長存。’也就是所謂中夏令。還有一枚刻‘敕,天運無窮三光耀。奉茲令,北極星不移。’當然便是北極令。”
“此七枚令牌,世人隻知其名,未見其容,能有幸親睹龍門令者,已是萬不有一。當年我徒兒以此令牌號令眾軍,鐵騎火雷橫行天下,當麵者莫敢不從,梁軍闖出了赫赫威名,大梁建立了千裏江山。故而世人多將十六字令神話,傳出許多過分奇異之用途。”
“但是仙祖請想,令牌共有七枚,除了四枚龍門令分別在梁王、秦國夫人、薛不辟與貧道手中,北極令向來由我徒兒隨身攜帶,另外兩枚至今不知在何處,這又是為何?”
洪開元聽得不耐,冷哼一聲懶得去猜測。
玄陽真人歎息道:“正是為了避免有人興風作浪,利用十六字令危害天下啊!”
洪開元怒不可遏,單掌一豎,淩雲台中風雲激蕩,連玄陽真人的衣袍胡須都飄揚而起。
玄陽真人仍笑道:“既然洪仙祖非要為難貧道,那麼就請劃下道來,也讓貧道見識見識,仙祖如今修為上了十幾重樓?”
洪開元再不容情,手掌自胸前緩緩推出,整個高閣都被推得往對麵移動。咯吱咯吱的木頭扭曲聲極為滲人,連帶高閣內外時光仿佛也扭曲了一瞬。
樓下與寧柔母子玩笑許久的五溪忽然嬌笑道:“妙!兩個牛鼻子終於不磨嘰了,還是打架更合小女子心意……”
一言未了,她手指挽作蓮花之形,輕鬆寫意照著三樓揮去。
說來神妙,洪開元那驚天動地的霸道罡氣被她輕盈之力隨意挑破,一道淡白色的柔光有如利劍。
就像畫師用筆蘸著金粉掃過絹紙,試圖留下自己個性的一筆。隻是這一筆卻落井下石,也向著玄陽道長身上招呼。
段連看得驚心動魄,這哪裏是武力交鋒,簡直是神仙打架。
盡管他在二百步外,呼吸仍被牽引著波動,真難想象玄陽真人如何力敵此二強手!
天下排名第八的玄陽道長,麵對天下第二、第三聯手夾攻,又將憑什麼手段保住淩雲台,保住洛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