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人露出個耐人尋味的笑容，點頭道：“老夫姓趙。”
陸小五膝蓋一軟，就要跪在地上叩頭。
傳說中的內廷總管太監，大梁第一權勢宦官。掌控典校署這等特務機構，爪牙遍天下，耳目無數，手段狠辣的趙整趙老公，並不是誰都有勇氣麵對他的眼神。
老趙一揮僧袍，陸小五便跪不下去，隻得拱手道：“小人驍騎軍陸武，見過趙老將軍！”
趙太監官拜監門衛大將軍，故而陸小五以軍職相稱。又因對驍騎軍的身份念念不忘，也以軍禮相見。
他緊張得冷汗涔涔，使勁思想剖析趙太監為何會親自來此？剛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又是何意？
他顯然命人對自己進行過調查，典校署暗中也一直在監控著這裏。
剛才薛典的手下來尋令牌，必是引起了那些鷹犬注意，才一舉將幾人擊殺。
但黑臉漢子死前說這是個圈套，難道內中另有隱情？典校署與趙太監也是被人利用了嗎？
本以為對麵的內廷總管太監會要求他反水揪出幾條大魚，誰知老趙並沒有過多言辭，仍是不鹹不淡地問道：“周老太太留下什麼遺物沒有？平常你與周大往來，可曾聽到老太太提起過燕國往事？”
“沒有！絕對沒有提過！”陸小五斬釘截鐵回答：“至於遺物……隻有那張床榻，幾套換洗衣衫，還有，被高公公折斷的藤木拐杖了。”
“哦……拐杖在何處？”
“已經隨身入殮。”陸小五不知他為何對拐杖也有興趣，深怕他突然下令開棺，臉上難免露出悲戚的表情。
趙太監陷入片刻沉默，陸小五心中卻感覺過去了半生煎熬。
又擔心他問起周家孤兒下落，又擔心他詢問段連行蹤，又怕他將自己判定為魏賊同黨。
老趙又道：“陸武，如果有一天，讓你來接替老夫的位置，那麼……”
陸小五聞言猛一哆嗦，不知該如何自辯，兩股戰戰幾乎無法直立。
卻聽趙太監繼續道：“像段連這等胡作非為之人，你能容他逍遙幾日？如刺殺太子、覬覦至尊之輩，又能視而不見至何時？”
這些話陸小五根本不敢回答，也不知怎麼回答，隻得把頭深深垂下，靜聽老趙訓示。
他也很是納罕，為何昨日高長生就發現了魏賊行蹤，卻沒有直接將其擊殺，反而在周老太手底敗了一招就甘願離去？
就算他顧全臉麵，典校署怎得也沒有再來騷擾周家？容他與兩個孩子安然走脫？
何況今天中午，段連與寧柔雙雙而至，明明到處都是暗探，卻沒有一人出頭攔阻？
而另一件事，刺殺太子之人難道指的是薛典？趙老太監也知道了幕後有薛家參與？準備收網了嗎？
可為何要跟自己說這些？即便真的知道了自己與薛典見麵的事，難道就值得一個內廷太監親自來問話？
憑小小的驍騎軍老兵陸武，也配？
“你好自為之，記住老夫的話。”
趙太監輕飄飄留下最後兩句，又蹣跚離去。